在赵三墩的节奏里转了一圈,江爸回到临时布置的拍卖会场,脑子还在发懵。
我儿子是黑*社会?!这事老婆知道了怎么办?大学生,黑*社会啊!要说,那个憨小弟倒是真挺重义气的,还不错……欸,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就这,还是因为江爸还没看到三墩外衣袖子里的刀。
是的,就算被老婆制裁了,就算眼看要当爹了,三墩还是没放下他的刀,他的江湖。
他还是那个刚天刚地不刚兄弟的赵三墩。
与此同时,老顾和肥赵两个此时志得意满,自然也还不知道,他们俩今天只要稍有不慎,就是血光之灾,现场这些安保人员根本没机会拦住。
拍卖开始了。
1993年,这种国有资产拍卖还在摸索阶段,必要的程序会走一走,剩下的,就基本乱搞了,门道不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算清楚,他们也更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来,这里头的东西,有太多不能为外人道。
临州市国营二厂厂房的拍卖底价是三百万。
在这个年代算是巨大的一个数字,但是如果江澈听见了,就会激动疯掉,告诉老爸:拍,别说三百万,六百万,一千万两千万咱们照拍。
他上次去港城,不算固定资产,光钱就卷了超过两千万回来,而宜家促销用掉的那部分资金,现在也早已经回拢。扛过一次大包后,江澈现在超有钱。
至于值不值,不考虑工厂未来经营得怎么样,只要考虑二厂这块地皮的面积和位置,这就是稳稳的一波爆赚。
事实在场另外很多参拍的人,他们就是冲着地皮本身来的,并非每个都真的打算做实业。
但是江爸以为自己没钱啊,而且也想不到未来那么远,到这会儿,江爸内心已经决定不出钱了,手上的一百多万,他要留着另起炉灶。工厂的主要股权既然被夺,剩下作为一个小股东,股份多点少点,对江家没有意义。
举牌当然还是要举的,毕竟参拍是工厂的名义。江爸身边,肥赵自觉自动地当家作主,拿了号码牌,连续几次出手……
江爸仿佛置身事外,心底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是今天他来,就是为了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好走好以后的路。
现场一次次举牌,价格很快叫破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肥赵一次加了五十万压人,内心得意,扭头看了看江爸,笑一下,然后同样笑眯眯地扫了一圈其他合伙人。
另一边,老顾就明目张胆和另一个拿着号牌的人坐在一起。
“陈大平,你那份,要不也我和老顾帮你出了?”
肥赵盯着此时面色不太好的陈大平,开口戏谑道。
陈大平想了想,准备点头,肥赵的意思几乎等于明说要踢他出去,陈大平决定不受这口窝囊气。
但是,一只手从旁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衣服。
“别吭声。”这是江爸的意思,他给劝住了。
跟江家不一样,江家退出工厂后可能就整个换跑道,换行业了,而陈大平,他的根基在那个批发市场,往后避不开,还是要和老顾、肥赵他们处的。
陈大平看看江爸,拳头在腿边握紧,又松开,他都觉得这么憋屈,自然可以想象,老江心里此刻有多难受。
有些同情,也有些服气,陈大平看看江爸的表现,心底想着,他一定能成事。
然后,还是那名守门口的工作人员,他又来了,有些不耐烦但是忍着,说:“江厂长,外面有个年轻人找你。”
“啊,还是那个?”江爸问:“他还没走啊?”
“多了一个,他说他叫唐连招。”
唐连招来了,有些奇怪为什么唐玥没来,江爸站起身来,临时离开会场。
…………
“三墩你大爷,你跑那么快干嘛?”竟然被三墩跑了第一个,唐连招有些郁闷,无奈骂道:“惹事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出事了。”赵三墩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快要在大大老大面前,把江澈害死了。
“刀,你还带刀?!”唐连招看一眼他衣袖,就明白了,拍着额头说:“我该怎么说你啊,三墩,你这眼看都快当爹的人了。”
赵三墩:“当爹了,老大有事,也得上啊。”
“……”
这事情唐连招不乱,他比三墩甚至紧张糊涂了褚涟漪都清楚,立功表现,不能把马屁拍到马腿上去,江澈的事,既然他自己没发话,能瞒还是瞒一点。
正想着怎么跟三墩解释,扭头,唐连招看到了江爸。
“你不许说话。”迎上去之前,唐连招先叮嘱三墩。
“嗯,我就想让大大老大给我指下人。”赵三墩拿藏刀的手臂磕一下身边的树干,说道。
刚刚唐连招把事情给他解释了几句,赵三墩听完,听出来了一点,有人在算计江家,算计大大老大,把他逼到了难处。
三墩这个暴脾气……
“……消停一下吧,三墩。”
唐连招在心底无力地叹了口气,迎上去,笑着说:“江叔叔好。”
“诶,大招你好。”
“我姐说江叔你急用钱。”唐连招知道时间紧迫,没多废话,直接把手里的箱子递过去,说:“三百万对吧?”
他记住的数字,是唐玥最初说的,三百万。
“这里是五十万,剩下的一会儿就到。江叔叔你放心举牌。”唐连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