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歌绷着没太多表情的脸端坐着,不知是在措词还是在考量别的。半晌后,她端着庄严得没一丝情绪的声音缓缓道:“正如林雨曦所说,这件事疑点颇多,诸位又各执一词,还都说得头头是道,把本宫都搅糊涂了。为避免冤枉好人,也为了不错放坏人,不如就先将谢家的人收监,再慢慢调查。诸位意下如何?”</p>
林雨曦冷哼道:“谁敢不同意仙后的旨意!”</p>
方清歌好脾气地笑道:“别这么大火气,本宫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然再这么争论下去,在得出定论前已先伤了和气。”</p>
莫待玩着笛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林姑娘,你就暂且听从仙后的安排吧。那人把嘉和公主的笔迹仿得如此出神入化,你也不能怪仙后不决断。”</p>
林雨曦忙道:“公子的意思是那信是仿写的?”</p>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谢家有胆造反?”莫待在怀里摸了好半天,才摸出一张有点发皱的帖子来。“当日我去魔界给大公子诊脉,正好赶上了嘉和公主的生辰。这是她下给我的请帖,亲笔手书,如假包换。仙后若不信,可以派个腿脚快的去一趟霓凰城,一问便知。”</p>
那帖子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又回到莫待手中。有那没城府的,对着樊让指指点点,眼中满是嘲讽与厌恶,其意已不言而喻。</p>
方清歌冷冷地道:“不必麻烦,本宫相信你的眼力。”</p>
夜月灿道:“既然你有铁证在手,为什么不早些说?”</p>
“昨晚睡得不好,脑子发僵,忘记了。”莫待懒声道:“话说回来,如果我一早就想起来还留着这帖子,哪里还有你在大家面前表演为好友两肋插刀,有情有义的戏码?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这副恶声相向的模样?良心呢?”</p>
夜月灿瞪眼道:“我的良心都吓死了,现在只剩想暴打你一顿的黑心。”</p>
林雨曦道:“既然事情已真相大白,仙后还有何话说?如果没有,请把我师兄的剑还来!”</p>
方清歌道:“本宫是为了三界的和平才过问这件事。不然,谁愿意多事惹人嫌呢?樊公公,你是原告,可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么?”她抬抬手,立刻有侍卫将剑送还给谢轻云和慕蘅,谢轻尘也被安排在一旁坐下。</p>
“是咱家眼拙了,竟没看出信是假的。看来是有人偷换了公主的信件,蓄意挑事,破坏三界的和睦。”樊让鞠躬行礼,态度好得挑不出丁点毛病,“其实咱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并没有针对魔界的意思。莽撞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公子莫要计较才是。”</p>
谢轻云道:“我还好说,就是我大哥怕是被吓倒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我二哥最心疼大哥,他会对这件事如何反应,我保证不了。毕竟,我大哥可是以带病之躯,被人从被窝里连拖带拽,一路拖到永安殿的。这事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不能忍的。”</p>
林雨曦道:“你还有脸说话!作为风神门的弟子,你不但被人下了剑,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脱衣之辱,风神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看你回去怎么跟师父交代!”</p>
谢轻云干笑两声:“还能怎么样,该认错就认错,该领罚就领罚。我立正站好,态度端正,师父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吧!当然了,如果他老人家发脾气要剐了我,还请兄弟姐妹帮忙求情。”</p>
“说得轻巧!这件事是求情就能揭过去的?”林雨曦双眉倒竖,看样子气得不轻,“还站着干嘛?等别人向你斟酒赔罪?”</p>
“别气别气,我这就走,这就走!各位回见。”谢轻云对众人抱抱拳,带着谢轻尘和慕蘅匆匆离去。风神门的人紧随其后,一个个都愤愤不平。</p>
众人也都散了。夜月灿想跟方清歌理论几句,见莫待示意勿多言,只得忍下心中怒气,和凌秋雁结伴追百花门的人去了。</p>
趁方清歌问话樊让,雪千色溜出永安殿,偷偷跟在莫待和雪凌寒身后。莫待驻足行礼:“公主明人快语,勇气可嘉。”</p>
雪千色闪身让过,玩着发辫道:“那阉人蒙蔽母后,实在可恨!我可不是为谁抱不平!”</p>
莫待道:“确实可恨,可气。好在事情弄明白了,谢家的人有惊无险,没惹出麻烦来。”</p>
雪凌寒道:“母后此举,无异于削了梅先生和风神的颜面。他们俩若是生气,是大事情。”</p>
雪千色道:“都是那阉人惹出来的祸!挑唆母后搜查姻缘殿无果,他抬屁股走人留个烂摊子给母后,有那么便宜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他!”</p>
雪凌寒道:“你老老实实待着,别又惹出麻烦来。”</p>
雪千色小嘴一撅,叉腰叫道:“我几时惹过麻烦!”</p>
雪凌寒摇头笑道:“都多大了还撒娇?也不嫌羞。”</p>
雪千色瞅瞅莫待,笑眯眯地道:“跟自己的亲哥哥撒娇有什么好羞的?倒是某人,撒娇的时候可得藏着点,千万别让旁人看了去。不然,凌寒公子冷如冰山的名头,怕是就保不住了。”</p>
莫待抬抬眉毛,慢悠悠地朝姻缘殿走去:“先生不在家,我得去看看谢家大公子。就他那破身体,可别有个好歹。不然,咱们都得吃先生的训。”</p>
雪凌寒叮嘱了雪千色几句,又折回了永安殿。此时殿中侍卫已被屏退,樊让再三再四地告罪后,业已回了来仪馆,只有雪庆霄和方清歌在。</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