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骤起,方运耳边响起蚊蝇般的嗡嗡声。
“那人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景国绝不会有这种进士。”
“听口音也不是景国人,敢在此刻挑拨离间,至少也是半圣世家之人。”
“那人的进士服,似乎也不是庆国的,好像是嘉国的?”
“嘉国就说得通了。那人身上的饰品有点多,除了雷家之人,别的读书人不喜欢戴乱七八糟的东西。”
“雷家?完了完了,这个可比普通半圣世家都难缠啊。宁惹世家不惹雷家,方运什么时候得罪这种大家族了?都说用不了多久,雷家就可从豪门一跃成世家。以雷家和龙族的关系,方运恐怕会被龙族视为眼中钉。”
不等方运说话,第一层的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运压不压我不清楚,倒是南宫大儒一旦前来,必然是要压我景国上下的。雷远庭,若我所料不错,就是你们雷家请来了南宫大儒吧?”
方运仔细一看,正是那日带着太后密令前去玉海的赛侍郎,同样是江州出身的官员。
“我们雷家的确请了南宫大儒,不过他老人家来这里只是顺路,与我们雷家关系不大。我方才所言……”
“好了,诸位都坐吧。”大学士、右相曹德安的声音传来。
那雷远庭恨恨地看了方运一眼,与其他人一起坐下。
方运最后一次拱手,然后拉着杨玉环的手,继续向前走。
在场的女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露出羡慕之色,一个男人愿意在此处拉着女人的手,这简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心醉。
那些未婚的少女眼中甚至浮现憧憬之色,不知是憧憬自己成为杨玉环,还是想要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也可以带着自己走在这种地方。
道路在中间,桌椅分两侧。
方运扫了一眼。左相的忠狗辅相司悦庆、意图挑拨离间的雷远庭、小国公等人都在左手边,而右相曹德安和赛侍郎等人都坐在右手边。
在文台最近处,左右各摆着五张大桌子,每一桌都能坐十人。但无一桌坐满。
方运踏上第三层,第三层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默默注视着他。
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分隔两侧的道路明明很普通,但在方运眼里却如同一道无人可以跨过的天堑鸿沟。
方运正要向右面走,就见左面的第二张桌边站起一位身穿白衣墨梅服的老翰林。方运稍稍愣了一下。这人有些面善,可自己绝对没见过他。
“老夫童峦见过方文侯,此桌空缺,不如来这里一坐。”这人面带微笑,鬓角花白,是一位慈祥的老者。
方运却是目光一紧,在秀才试的时候,自己曾与一个叫童黎的人赌碎文宫,比谁登书山登得高,最后自己胜利。那童黎自杀。而童黎的祖父正是童峦,景国兵部左侍郎,在兵部的地位仅次于兵部尚书一人,乃是正三品的大员,和方运一样是“内阁行走”。
方运曾得到消息,童黎死后,这位左侍郎童峦离开京城南下,要入玉海城,最后被李文鹰逼退。
童峦此人颇有战功,在北疆杀蛮无数。是下一任兵部尚书的最佳人选,潜力巨大,最少还有十五年的官场生涯。
方运心中一叹,童峦此人原本是军中的中立派。但因为被李文鹰拦下后无法为其孙报仇,一怒之下转投左相阵营,为左相平添一份力量。
两人此刻仇深似海。
方运拱手道:“方运见过童大人,不过左侧风大,我还是去赛侍郎那里坐比较好。”
右侧的众人齐齐站起来迎接,气氛好转。
右侧第一桌边的右相曹德安微笑道:“方文侯。你就坐在此处吧。”
方运一笑,道:“我真是想坐在那里,但我不像你们,老婆都死心塌地,我和身边的这位没成婚,我怕她跑了,必须要与她坐在一起,实在分不开啊。”
众人大笑。
曹德安指着方运对众人笑道:“你们看看这个方运,说好听的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说难听的,就是个陷进温柔乡无法自拔的色胚子!”
旁边一位大学士打趣道:“曹相,您当年要是有个京城西施做妻子,您两条腿可未必有力气上山。就这点,方运比你好十倍。”
左右两侧的人哄堂大笑。
杨玉环闹了个大红脸,羞得轻轻一跺脚,心里暗骂一群老流氓。
曹德安哈哈一笑,也不在意,对方运道:“那你就领着你家的江州西施去第三桌坐吧,那里人少。”
方运一看,第一桌和第二桌的人不是京城大员就是半圣世家的重要人物,其中就有方运见过的陈家大学士,而第三桌边的人神态淡然,不像官场中人,方运隐隐猜到应该是几位豪门家主,于是和杨玉环一起走过去。
方运刚走到桌边,那几位家主不等自我介绍,左侧酒席传来一个少年人的舌绽春雷。
“童侍郎邀请方运被拒,去了右边不来左面,真是让我等伤心。不如我们左右两席就定一下此次文会魁首,如何?”
连杨玉环都诧异地看过去,“定魁首”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只有不同国家的人在同一文会上的时候,才会在文会开始前“定文魁”。
有仇的同国家族之间也经常定魁首,可在这种超大型文会上定魁首极为罕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