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在对面牢房里的丁嬷嬷同样如此。</p>
袁庆柏稍作沉吟便道：“此事儿子听母后的，若母后以为不当见，则不见，反之则去见。”</p>
说完这话便痛哭了起来。</p>
饶是如此，承泰帝还是吃了太监的大亏，他的心腹太监窦英竟跟他的妃嫔周贵人发生了苟且之事，且因此被杜贵妃威胁，配合杜贵妃谋害他，最终导致了他猝死。</p>
桑嬷嬷真真是好大的胆子，惊人的贪婪！</p>
此前四公主袁婧惠所言果然非虚。</p>
承泰帝虽严峻刻薄，不尚奢侈，对袁婧淑却并不吝啬，赐予了不少嫁妆，袁婧淑的梯几和年例也都不少。</p>
这也算他的帝王术了。</p>
承泰帝清查亏空的时候，很多要赔补的人都怀过这般心思。</p>
……</p>
桑嬷嬷、丁嬷嬷被临时关押在此。</p>
现场的气氛压抑而沉重，众太监无不心中凛然，卢谦、潘信亦不例外。</p>
也可惜。</p>
袁婧淑和袁婧惠，都对袁庆柏感激不已。</p>
……</p>
对面牢房里的丁嬷嬷，则已吓得颤栗瘫地，体若筛糠，眼神空洞。</p>
现场聚集着上百名太监，多半都品级不低，陶全、卢谦、潘信皆在其中。</p>
砰然有声，乃杖击之响，在这掌灯时分，在这天街之上，显得尤为刺耳，每一击都伴随着太监的惨叫。</p>
设若夏侯氏唯一的孙子袁延训没有夭亡，袁庆柏会善待这位侄儿。</p>
“贾总管，你快放了我，我再四和你说了，我是太后的心腹，纵然有贪墨之事，你也不能这般待我，我会赔补，只是目今拿不出那许多财货来，我且赔补一万两银子，剩下的我以后自会补上，你这般虐待于我，就不怕惹怒太后么！”</p>
当日，贾珠便亲率内务府官兵抄了桑嬷嬷、丁嬷嬷的家，所获颇丰。</p>
随着陶全一声令下，六名太监执着棍棒，对偷盗的钟粹宫首领太监及另两名太监，施以严酷的杖刑。</p>
袁庆柏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威严：“哪个太监偷盗的？偷盗了何物？”</p>
对于天子，六宫都太监之职甚为重要，这可是直接关乎到天子的女眷，袁庆柏登基后当然不会对此怠慢，命潘信担任此职。</p>
这也是对何太后的尊重了，毕竟夏侯氏曾经是承泰帝的正妻，也曾经是袁庆柏名义上的母亲。</p>
贾珠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妄想见太后？太后又岂会见你？”</p>
“如今钟粹宫这三人竟蔑视圣上之旨，行偷盗之事，是自己作死的！”</p>
夏侯氏泣道：“谢圣上，谢太后。”</p>
考虑到贾珠正忙着清查两座公主府，袁庆柏没传唤他。</p>
陶全道：“老奴得知的是，钟粹宫的首领太监张太监偷盗，也有其他钟粹宫的太监偷盗，究竟还有谁，他们都偷了何物，老奴就不晓得了。”</p>
桑嬷嬷仍不甘心，尤不死心，对着贾珠的背影哭号：“贾总管，我要见二公主，二公主必会要见我的，贾总管，求你让我见一见二公主，少不了你的好处……”</p>
袁婧惠悄悄在心里这般庆幸着。</p>
袁庆柏点了点头：“母后既有此意，儿子便奉陪母后同往。”</p>
管理太监事务的敬事房，设在乾清门西侧的庑房里，门朝北开，隔壁就是南书房，之所以设在这里，主要便因距离乾清宫近。</p>
袁庆柏又故意让陶全监督杖毙，没有亲自露面。</p>
已下嫁五年的二公主袁婧淑，她的梯己，她的嫁妆，她的年例，果真几乎都被桑嬷嬷索了去，总计价值竟逾十万两银子！</p>
乾清门外的天街上却灯火辉煌，如白昼一般。</p>
不过，何太后还是要体面，还是要庇护自己的心腹嬷嬷，对袁庆柏道：“就照我此前说的，让她们赔补便是了。”</p>
桑嬷嬷见贾珠走到自己的牢房外，忙上前喊道，她才被关押了几天，就已憔悴不堪，起初反复向贾珠求饶，因不管用，便威胁了起来。</p>
……</p>
陶全之所以主动将这事儿禀报袁庆柏，既因他对袁庆柏忠诚，也因他要保全自己。</p>
皇宫里，东六宫和西六宫是天子的后宫，这里的太监们都由六宫都太监管领。</p>
自古以来，华夏之土，皇帝多矣，而阉宦之祸亦多矣。</p>
袁庆柏在这个红楼世界，还没听说有哪太监叫夏守忠的，承泰帝在位时的六宫都太监也并非夏守忠，袁庆柏想来，或是因他的出现，间接影响到了夏守忠的命运轨迹。</p>
袁庆柏眉头微蹙，盯着陶全问道：“你有何罪？”</p>
为什么很多人临死之前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p>
当初的废太子如此。</p>
陶全是负责看管皇宫的，又是三朝老太监，并非卢谦那般早就追随袁庆柏的，卢谦也已盯上了他的位子，而据他对袁庆柏的了解，此事他主动坦白，就多半不会受牵连了。</p>
随即，何太后命人去宁寿宫区开道。</p>
《红楼梦》里就写到一个叫夏守忠的六宫都太监，元春封贵妃，就是他去荣国府降旨的，后文还写到一个找荣国府索贿的夏太监，多半就是夏守忠。</p>
当何太后听到清查结果，比袁庆柏更错愕，也不由生出了恼怒。</p>
“老奴不敢瞒圣上，虽则老奴奉旨，圣上移居圆照园期间，由老奴照看着皇宫，但东西六宫的太监们都是潘公公管着的，钟粹宫又是贵太妃昔日的寝宫，此事唯有先禀报圣上，待圣上的旨意。”</p>
其中，袁婧淑府上新任的管家嬷嬷和管家，都是袁庆柏的亲信，袁庆柏已严令她们以后不许桑嬷嬷见袁婧淑，也对袁婧淑打了招呼，这么做，是因袁婧淑懦弱可欺，桑嬷嬷必会上门找她求情，让她退还家产。</p>
而且，袁婧淑府上的管家管事，几乎都是桑嬷嬷安排，其中不乏其亲戚。</p>
陶全沉声道：“圣祖和先帝都曾严治偷盗宫中财物，当今圣上也下过严令，命咱们专心恭敬，不可有违规乱纪之事，违者必从重治罪，决不轻恕。”</p>
他知道，此事若由他人告发，那他便可能受到牵连，可能保不住大总管太监的位子了。</p>
像这回的情况，三名太监偷盗后宫财物，换做承泰帝，多半不会将三人都处死，袁庆柏则毅然行之。</p>
……</p>
袁婧淑虽为废太子之亲生女儿，承泰帝却善待她如己出，她也是承泰帝登基后年长的公主，是承泰帝第一个下嫁的公主。</p>
在她现在想来，若她昔日善待袁庆柏，她的命运就不会这般悲惨。</p>
乾清门之外，隆宗门和景运门之间，有一条“街”，称为“天街”，军机处就设在这条天街上。</p>
时隔多年，今日袁庆柏再见夏侯氏。</p>
丁嬷嬷的情况不用再说了，类似于桑嬷嬷，只是索贿的财物比起桑嬷嬷要少很多，价值数千两银子，因四公主袁婧惠才下嫁一年，也不像袁婧淑那般懦弱可欺。</p>
二人的家产，除赔补外，尚有盈余。</p>
尤其是嫁妆，一位管家嬷嬷，连自己侍奉的主子公主的嫁妆几乎都给威逼索贿走了，可恶至极！</p>
现在钟粹宫发生了太监偷盗，包括了首领太监，陶全还真不好查办。</p>
事实上，若非袁庆柏，再过不久，这位四公主真会死去！</p>
前世，雍正帝收养的那位四公主，就是在雍正九年十月薨的，年仅十八岁……</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