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在时,就一直教诲儿:大小相制,异论相搅,祖宗深思熟虑之政,绝不可弃之不用,不然社稷便有倒悬之危!”</p>try{ggauto();} catch(ex){}
这已经是赵煦第N次,提起了‘父皇教诲儿:大小相制,异论相搅,乃祖宗制度!’。</p>
这既是赵煦在表明心迹——我是崇尚祖宗之法的。</p>
同时也是在潜移默化的对两宫植入这个概念。</p>
以此来防止,两宫如同他上上辈子般,听信了某些人的一面之辞,结果把朝堂搞成了某些家伙的一言堂。</p>
两宫听着,都是点头。</p>
特别是向太后,摸着赵煦的头,说道:“六哥所言甚是!”</p>
“娘娘觉得呢?”</p>
太皇太后道:“官家所言,老身以为甚好!”</p>
“御史台就该监督宰执大臣,不可叫人一手遮天!”</p>
由此,达成了统一意见。</p>
赵煦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问道:“母后,儿对这个大臣弹章后面所言之事,有些费解……”</p>
“缘何他会说,儿在宫中看《字说》,便是不对?还说御史台不能匡正,也是大罪!”</p>
“难道《字说》有问题?”赵煦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就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父皇在福宁殿中,留下的《字说》足有好几本!而且,好多书上面,皆有父皇的御笔亲批和注解!”</p>
“父皇圣德,岂会看一本有问题的书,还对其注解、赞赏?!”</p>
两宫听着,面面相觑。</p>
这个事情棘手就棘手在这里了!</p>
大行皇帝,在熙宁时代对王安石,既视为知己,也视作老师一样。</p>
所以,王安石第二次拜相的制词之中,就有一句:遂周岁历殊拂师瞻!</p>
这几乎是公开的说,以师傅视之了!</p>
元丰时代,虽然王安石已经不在汴京,隐居江宁,但,任何人只要在君前攻讦/诋毁王安石,依然很容易引发雷霆之怒!</p>
所以,这个事情真的很难和官家讲清楚!</p>
两宫都已经问过大臣了。</p>
文彦博、张方平、孙固,都先后上书,谈论了这个事情。</p>
元老大臣,一致认为——主上年少,虽天性纯圣,然不可贸然言王安石之事!</p>
原因很简单。</p>
他太聪明了!</p>
现在,贸然对王安石攻讦的话,万一官家自己一个人去琢磨,琢磨出点什么东西来。</p>
一旦不幸,让他觉得王安石有道理。</p>
那么将来,必有灾祸!</p>
所以,不可轻举妄动,最好,等官家再大一些,再尝试慢慢的和他说这其中的利弊。</p>
简单来说,就是拖,拖到官家长大,有了足够的心智,可以真正分辨善恶利弊。</p>
再与他说王安石的事情。</p>
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先教官家行正道,读君子圣人之书。</p>
陶冶他的情操,培养他对君子之道的热爱。</p>
其实就是,先让官家变成大家都希望的形状,再来慢慢与他解释王安石的所作所为,说清楚王安石为什么是错误的。</p>
两宫看完元老的议论,也都深以为然!</p>
所以,这些日子都只是悄悄的绕着圈子,和官家说字说的一些错缪。</p>
根本不敢去触碰,那个名曰王安石的不可名状的禁忌!</p>
如今,两宫却被迫面对这个禁忌。</p>
两宫都深感头疼!</p>
向太后思虑了一会后,勉强笑着说道:“六哥,此事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难以说清楚……”</p>
“不如等文太师入宫时,六哥再去亲自请教……”</p>
“哦!”赵煦懂事的点点头。</p>
可两宫都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好奇,一些疑问,以及一些审视的神色。</p>
于是,再也不敢让赵煦去看其他两封弹章,特别是王觌的弹章了。</p>
……</p>
等赵煦回了福宁殿,两宫便在延和殿便殿中召见了吕公著,同时还传召了李常这样的先帝潜邸大臣。</p>
在延和殿中,商议了很久。</p>
最后拿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p>
王觌的弹章留中,冷处理,希望王觌自己懂事、明白。</p>
同时对刘挚的弹章,下都堂讨论。</p>
希望可以借此,分散朝野的注意力,不叫官家自己读《字说》的事情,在朝野内外造成太大影响。</p>
既避免激怒正人君子们,也避免让新党大臣们看到希望!</p>
至于剩下的事情,便只能请经筵官们,想办法让官家将精力放到读书上。</p>
所以,吕公著建议,立刻将程颐招入京城!</p>
以这位鸿儒渊博的学问、高尚的品德,来感染官家。</p>
让官家暂时远离王安石!</p>
……</p>
学士院内。</p>
邓润甫的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p>
但他的神色,却无比兴奋。</p>
官家托付给他的事情,现在总算有了些许微末的成果!</p>
他认真的将这些日子来,日夜不休,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带着整个学士院上下,终于努力做出来的成果,仔细的装好。</p>
然后,他带上这些宝贝,在内东门下递了请求陛见的帖子!</p>
旋即,他获准在崇政殿陛见。</p>
等到邓润甫再次走出大内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