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开始小声啜泣,场面哭哭啼啼、喧闹起来。
蒙面人的头儿扣扣耳朵不耐烦,“吵。”他伸出一根手指,手下们得令,然后这些甲板上的暂时幸存者便被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这些蒙面人再将他们随意丢下河,任这些尸体飘着沉着。
“找人!不能放过一个活口。”
船上除了月一等人,就只剩下小偷一人了。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活下来的人,脸嘴对着周围的蒙面人谄媚。他们还需要自己,因为他能指认月一和老刘,但他的希望也被一直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砍刀瞬间切断了。
对方轻轻松松,就像切块豆腐一样,小偷的头和身子就被拍到了地上,杀完后蒙面人边擦刀边说:“没用的废物。”
船上闹腾的这一小会,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连续不断的“噗通”声,那是蒙面人在抛尸。
月一一行四个趁机随着声响悄悄从后面潜下了水,憋着气在水里泡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水面上荡起的血越来越淡。月一不会浮水,愣是把肺都憋痛了才敢从水下起来。
“咳咳”,缓了挺久才恢复正常,幸好船快,已经走远。她环顾四周,小声呼唤,“商蕊,逸城,你们在哪?”
血在水里,在月光下,显得黑漆漆的,那些一个个废弃的身体像一坨坨垃圾,在水里沉沉浮浮。刚才有一瞬间血水不小心灌进月一鼻子里,很腥,此时鼻腔、咽喉,甚至眼睛都还十分不舒服,她难受地揉搓着。
听见她的呼唤,老刘也从水下冒起,“快把老头子我淹死了,呸呸,真臭。”
“你看见商蕊、逸城了吗?我们不都是一起下水的嘛,难道顺着水流被冲走了?”月一看到老刘稍微放下心来,边说着边像个傻鸭子一样往前拍打游动,“商蕊!逸城!你们在哪?你们快出来呀,别玩了!你们去哪里了?”
喊了好久也没有回应,月一有点慌了,老刘看不下去也帮忙喊,“喂,没礼貌的丫头和胆小鬼小子,你们在哪儿?”
可是呼唤持续了一刻钟,附近都只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一阵可怕的宁静。
“怎么会没有人呢?”
月一甚至去翻那一具具尸体,撩开他们的帽巾,查看脸孔。尸体有的沉下去了,有的就那样飘着。她看了这具去看那具,又恐记错了一般回过来继续看这具,结果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老刘说:“丫头,别找了。”
月一找不到尸体,忍不住失望的同时又说:“找不到人说明他们还活着。”对,活着!商蕊和逸城都会活得好好的。
“是的,你就这么想吧。”
终于月一拖着湿透、无比沉重的身体,倒进了河边的玉米地里,“哇”一下呕吐起来。之后她沉默着躺在地上,感受着眼泪静悄悄流进泥土里,她望着天,此时天上的月亮好亮好亮,可是怎么传下来的是冷冰冰的月色呢?她忍不住眼皮打架,想要睡着。
几乎睡了一刻钟,她惊坐起,看着四周,老刘在她身旁瘫着,拧搓衣物。一切的一切告诉她,今晚经历的都不是梦境,河水里静悄悄的、飘着的尸体也提醒她,现实的残酷。
不仅她的好朋友不见了,无名也没有找到,自己还是个穷光蛋。
月一整个人都颓了下来,她默默起身把那些还没有飘走的尸体都抬出来,在路边挖了简单坟冢,立了无字碑。
老刘在旁边安慰她,“那俩人我看都不是福薄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的东西???有缘一定能拿回来的。”
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月一不想理他,心里也怪罪着他。都是老刘,才让她失去了这么多,可是月一气到一半便累倒沉沉睡去了。
?????
屋顶上的黑瓦好似就要承担不起野草的重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继而砸到月一的脸上,鲜血淋漓。
这是月一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画面。她惊坐起,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此时一个衣服破旧、全身都是补丁的中年人说话,“想喝水吗?我这里只有这个。”
他递过来一只破碗,月一摸摸自己的衣服,之前沾了泥还没换,全身闻着挺臭,她礼貌接过水,“谢谢”。
中年人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农民,不像是坏人。他说:“你的朋友去镇上了,说是天黑前回来。”
我的朋友?说的是老刘吧。
月一喝完水,答:“他不是我的朋友。”表情严肃,中年人没追问。
观察良久,实在没什么看的,屋内简陋,这里就是个勉强撑起的土屋,她问:“镇上很远吗?”
“不算太远,来回三个时辰。”
月一点头,老刘去镇上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