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这是殿下因为当初重用李淳风航海后,便打算利用他如今的声望,来为民间、士子之间造势,从而好推行这种新颖的计算方式。
“但你不觉得太子殿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吗?就拿如今已经全盘接受我华夏传统的新罗等三国来说,它们在研习史书时,还是无法完全贯通融合我们的纪年方式,但如果按照殿下如此统一出来后,在情理上就好接受的多了。”
“这有何用?如果细细追究,岂不是又回到了史书的年号上?依然不是对于有心人来说……。”袁天罡有些疑问的摇着头。
“那还重要吗?只要普通百姓从根本上接受了我大唐的文化传承,至于史书上的事情,如今我大唐书写、印刷方便,早就不是需要逐字逐句的抄写阶段了,只要刷刷几下,想要多少本书籍,都能够印刷出来,还用担心吗?何况,论起历史的厚重……这天下间,谁有我大唐记载的细致、清楚,况且无论是新罗、高句丽还是倭国,本就是与我华夏民族的文化相通,是在我华夏民族的基础上,稍作一些粗浅的改动罢了,如今太子殿下打算还原本质,保护我华夏民族的文化在番邦异国不被篡改,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的事情了。”李淳风合起书籍,单手背后,看着绿绿葱葱的植被,心中随着铿锵有力的话语也变得豪情冲天起来。
如此按照殿下的旨意所做,要是能够经过时间的积淀跟考验,百年之后,放眼大唐四周,甚至是整个广袤的天下,不论如今是大唐的疆土,还是独立的疆土,都将因为同根同源的文化传承,而融合成一个更大的“国度”来。
而这样的“国度”将会远远超越人们现在的认知,更将是超过天下文人士子,特别是尊礼重教的那些大贤的想象范围。
太子殿下此举,绝对要比那马背上的刀枪剑戟、战马嘶鸣、血流成河要有效的多,到了那时,即便是唐王朝不复存在,哪怕是出现了什么宋王朝、赵王朝,无论是皇权属于谁,无论是这繁华富庶的江山由谁人坐,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在文化的传承上,在同根同源的追溯上,都将是华夏民族文化的一脉相承,都将是由华夏民族来执掌这片土地,治理这方百姓。
“但殿下若想要更年号,追本溯源,仅仅凭借人力是无法达成的,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了你我身上。”袁天罡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些年李淳风彻底的变了,跟当初那个还未与太子殿下过甚交往的李淳风,则是有了巨大的区别。
如今的李淳风,包括他的儿子,甚至是自己的儿子,现在都成了太子殿下一脉最为狂热的追随者,无论太子殿下的旨意是对还是错,李淳风都将之认为是绝对的真理。
“不,不是落在了我们的肩膀上,人类是何其的渺小啊,相比于星辰大海,天空大地,我们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一朵小浪花,世间一蝼蚁罢了。殿下要凭借的便是我们头顶那些天象,那些神秘莫测、美轮美奂、无法琢磨的天象,也只有天象能够让这新的纪年法则被人们接受,即便是皇权、即便是手中的利刃,也不如这观天象明天理来的容易。”李淳风望着头顶湛蓝湛蓝的天空,思绪却是漫无目的的,很想要冲破这天、那云,看看天外的天,那月亮之上,甚至是更遥远的距离,到底隐藏着的是天道,还是人理!
三皇五帝本是神话,真正要从“头”记事,必然是需要大量的史籍考证,无论是竹简,或者是青铜器上的铭文,或者是刻在岩石上的刻画,都需要李淳风、袁天罡等人,在夜观天象通天道明人理的同时,弄清楚到底我们的历史,从哪一刻开始记起的,到底我们该从哪里,定义我们的文明,我们华夏民族的起源。
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弘文馆,甚至是连东宫的崇文馆,都已经有大量的人力跟物力投入到了其中,除了李淳风、袁天罡以外,便是以殷王李旦为首的各个儒家大贤,在长安、洛阳、江南等地,开始收集着更多有利于纪年法则的证据。
“殷王还真是辛苦,前些日子刚刚在太乙城药膳房,替您忙完了那自来火跟火炮的事情,现在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始忙这纪年法则的事情了,倒是英王好像轻松了一些。”白纯坐在翠微宫主殿的台阶上,身子则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紧紧依偎在李弘的怀里喃喃说道。
“李哲也不是没事儿做,过些日子,就该前往辽东一带了,靺鞨等族如今民智渐开,需要人引导,而向来穷山恶水出刁民,李哲比李旦更适合去往那里,毕竟面对这些尚未走出部落的民族,靠仁礼德是完全没用的,只能是用手里的刀,让他们意识到……。”
“您是不是还为了防止一旦大唐水师攻打倭国时,与倭国更近的新罗、百济会偷偷给予倭国帮助,所以把英王正好放到那边,一来可以镇压靺鞨等部落,二来正好也可以威慑新罗、百济一些异己,让他们不敢在暗中向倭国伸出援手?”白纯扬起秀气如玉的下巴,看着李弘问道。
“你咋这聪明呢?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亲一下作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