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李弘哪怕是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到达泉州时,整个航程也不过才用了九天的时间。
而且这九天内,还有两天赶上了暴风雨,但因为有了上一场与倭国海战的丰富经验,加上李淳风对于深海的认识,这一次他们在夜里航行时,竟然没有迷失方向。
同样,两艘战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如一叶孤舟般忽上忽下的飘来飘去,却依然能够保持完好无损。
自从那天开始,李淳风的心情便变得更加激动了,对于他未来的大航海,更是充满了期待跟满满的自信。
战舰缓缓驶入泉州港,站在船头的李淳风一眼便看到了一艘熟悉的五牙战舰,如今的五牙战舰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弱小的存在。
但不远处停靠在港口里的五牙战舰,看其外表并没有配备什么武器,看起来更像是游船一般。
“殿下您这是……。”李淳风脑海中闪过当初他率领夫诸号、朱雀跟玄武到达杭州时,就曾见过的这艘五牙战舰,心中一惊问道。
“泉州治所我就不去了,杭州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这里由你做主吧,至于你的大航海计划,夫诸号跟玄武号你都可以带走,包括在建的专门补给的舰船,嗯……。”李弘仰头想了想,便继续说道:“切记我昨天叮嘱你的事情,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给我带回来!大唐的百姓能不能完全脱离饥饿、灾荒,就看你的了。”
李淳风胡须花白,加上这段时间在海上航行,风吹日晒的缘故,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听着李弘的话,顿感自己肩上的担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很多。
他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如此不遗余力的大力支持自己完成大航海的梦想,不单是为了成全自己对于航海、风力等感兴趣的事情,同样也是为了大唐的百姓着想。
而这完全由太子殿下主导的大航海一事儿里,完全没有太子殿下一己之私,完全没有太子殿下为了自己而刻意做作的痕迹。
“殿下您放心,臣李淳风前半辈子浑浑噩噩,虽然热衷于星象、天文等,也写了不少著作,但与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臣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朝廷的重用,臣也感觉到了自己该肩负何种责任,更明白殿下对臣的期望,臣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淳风站在甲板上,面对着李弘隆重的行着大礼誓师道。
“如此最好不过,大唐再过几年,如果没有新鲜事物、没有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出现,就该走到瓶颈了,到时候怕是所有人都会骄傲自满,失去了继续拼搏努力的动力,那样一来,我们就该被四夷追赶,并缩小与我们的差距了。所以,我们必须为大唐注入新的活力,让大唐的盛世更上一层楼,保持我们如今拥有的强大势力,让他们永远也无法赶上我们!”李弘看着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李淳风,忧心的感叹道。
“殿下无须忧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之事儿,臣这一次跟着您开眼界,打了这一场痛快的海战后,感觉好像年轻了不少呢还。何况臣还有理想与抱负,岂肯轻易放弃这轻贱之躯!”李淳风花白的胡须在风吹动下,显得更加稀疏。
“那就再好不过了。”李弘望着舟来船往的港口,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牙战舰,双手背后,神情之间有些茫然跟忧虑,喃喃念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殿下……。”李淳风有些猜不透,为何殿下突然间吟出这么一首诗赋来,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吧?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你我共勉吧。”李弘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意说道。
“殿下,您……要不臣等杭州之事儿稍微平静一些后,再离开……。”
“不必,不能因为几个宵小耽误了大唐继续开创百年盛世,征战倭国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何况,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李弘笑着说道,而后便看见不远处的船舱门口,一个脑袋偷偷摸摸的往这边张望着。
李淳风无奈的点点头,他知道太子殿下心怀天下,拥有着连自己都需要仰望的理想跟抱负,但如今杭州一事儿越来越混乱,所以让太子殿下不免有些泄气,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这才赋出了这么一首佳作吧。
大来皇女从昨夜自己与李淳风单独谈话时,就开始鬼鬼祟祟的开始偷听,甚至今日早上,还装模作样、无事献殷勤的跑到自己跟前套话。
但当知道李弘打算命令李淳风航行大海时,大来皇女才索然无味的离去,对于航海她虽然有兴趣,但无奈李弘不会告诉她更多的内容。
所以她猜测着,这个可恶之人,把自己身边的这个老将军放出去,是又打算祸害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