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别老一惊一乍的。刚才在那宫殿里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或许你不苟同我的提议,觉得我与高句丽王讨价还价,讹他们的银子有失上国太子的身份,有点儿过于市侩……。”
“臣不敢……。”
“你坐下行不行,能不能好好说话?”李弘两眼如铜铃般一瞪,不耐烦的说道。
格希元只好再次坐下,正襟危坐的说道:“殿下,臣绝无此意。”
李弘叹了口气,手指无节奏的在石桌上敲来敲去,眼睛放空望向远方,沉沉的说道:“我大唐劳师远征,出兵出力,难道要他们一些钱过分了?这不是市侩,更不是有辱上国国威,而且,这些钱你以为是我给皇家要的?大唐的将士也是人,都是爹娘所生所养,在彼此的父母眼里也都是宝贝,对不对?但战争向来是无情的,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但不能让他们为了大唐远战万里,最后身死异乡时,连最起码的安慰都得不到。我们没有能力把所有活生生的大唐将士全部安然无恙的带回去,但我们也需要在把他们的尸首尽可能带回去的情况下,给他们的爹娘一些赡养费。要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会为我大唐卖命?别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的道理,这些大唐的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上阵杀敌是因为对我大唐有力,所以他们才会卖命。要是我们在他们身死后,还不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以后恐怕就不会有人愿意前往辽东,为我大唐征战了。”
近二十万的兵士,无论是谁死谁活,在回到大唐时,总是有人要留下伤心的泪水,但无论是哪一个时代,人死都是不能复生的,用金钱来补偿他人的伤心,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为实际的办法。
格希元怔怔的出神,太子殿下的说法儿虽然有失偏颇,但……确实也不失为一个朝廷笼络人心、凝聚百姓向心力的好办法。
何况这些钱财还不是大唐所出,而是高句丽王来出钱,如此一来,确实是更加的名正言顺,自然,也能够让将来更多的大唐将士,在出征的时候义无反顾。
“殿下,臣愚昧,听殿下一席话,确实令臣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就如您在朝堂所言,府兵制如今老弱之分过于严重,能够支撑我大唐征战沙场,立于不败之地的军队中坚力量正在削弱,募兵制的衍生,就需要让百姓体会到大唐对于从军之人的厚爱,如此一来,才能够让更多的大唐儿郎选择从军、报效家国。”格希元再次起身,对着李弘行礼说道。
李弘这次没有理会他的行礼,喃喃说道:“我之前听过一位士子的诗赋,显然就是因为厌倦了战争而做,所以啊,从今往后,战场上的一切虽然重要,但其后方的兵力源头才是更为重要的一环啊,饮水思源的大道理都懂,打仗难道就不是一场人命的消耗?你安抚不好源头,自然是会最终导致源头的枯竭,可对?”
“是,殿下所言极是,臣明白该如何做了。”格希元明确的说道。
“明白就好,但是也不能太狠了,凡事要留有余地,至于疆土的谈判,就以大同江为界,理由嘛……自然是为了方便大唐调停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暂时大同江已北的地方,大唐是不能归还的。”李弘为这次格希元要面对的谈判,做了一个概括的论调。
“是,殿下。那……您认为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他出兵最好,如您刚才在殿中所言,我大唐将士劳师远征,如今则是人困马乏,不宜立刻出征,是不是拖一段时间再答应?”
“那样自然是最好,这自然是你谈判之时,为大唐将士争取利益的手段,至于出兵,反正是他们如今在边境打仗,就让他们再多消耗几天,这样一来,我大唐将士也能少一些伤亡率不是?哪怕是对以后我大唐的稳定,也是有利无弊的事情,全权交由你处置,要合情合理才行,不能失了上国的身份不是。”李弘轻松的说道,那高句丽王室的宫女,竟然为他们送来了茶水点心。
格希元也不客气,给李弘亲自斟茶后,心中更是大定,如今能被太子殿下看中,自然是自己的福分,如此的话,自然是要把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所以在接下来的闲谈中,格希元因为要思考谈判的事情,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跟太子殿下说话时,两句顾左右而言他后,就被太子殿下斥退了。
留下了太子殿下一人坐在廊亭之中,望着那身形婀娜的宫女在花园中穿梭。
“殿下,林士翎、宗楚客、张柬之,卢照邻、王名远等人联合给您上了一份奏章。”猎豹刚才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时候突然间跑了过来说道。
上述几人联合上奏章给太子殿下,加上猎豹谨慎凝重的神色,显然这份奏章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