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你回去,难道她不准备和你一起回去?”齐宁问道。
黑虎鲨摇头道:“她说如果孤岛行动真的是沈凉秋在背后谋划,那么一旦发现她也离开,就必定会怀疑事情败露,真要是如此,沈凉秋反倒会更起杀心。她留在东海,可以拖延时间,让我赶回衡阳转移爹娘......!”声音停顿片刻,才道:“那时候我始终想不明白,沈凉秋位高权重,为何会要谋害我们莫家?我们与他并无仇怨,他为何要下毒手设计害我们兄弟。长嫂为母,二嫂既然那般吩咐,我也担心爹娘的安危,便告诉二嫂我会尽快安置好爹娘,然后回来接她。”
“我第二天混出城去,沈凉秋根本想不到我会活着回来,城中也并无派人盯住。出城之后,我却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也想不出沈凉秋要害我们的理由。”黑虎鲨声音波澜不惊:“将二嫂一个人留在城中,我始终放心不下,我自己当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稀里糊涂又回了城,晚上回到二嫂住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传来沈凉秋的声音。”
齐宁此时已经是神情凝重,黑虎鲨继续道:“一听到沈凉秋的声音,我.....我心里当时竟然有些害怕......,当时差点转头就跑,但是一想到沈凉秋可能加害二嫂,于是壮着胆子,绕到屋里,想瞧瞧沈凉秋究竟要做什么,他如果真的要害二嫂,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保二嫂周全。”
齐宁微微点头。
黑虎鲨如今勇悍精干,那绝对是独当一面的强势人物,但十三年前,却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自幼在父兄的照料下,并无受过太大的挫折,发生那样的事情,毫无头绪,见到沈凉秋甚至产生恐惧,这才是真实的人性。
每个人都是脆弱的,只有被无数风浪冲击,才会变得越来越坚韧,最终如同岩石一般。
“我躲在后屋的窗子下面,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黑虎鲨缓缓道:“他们在二嫂的房内说话,这当然不正常,一个有夫之妇单独与一个男子相处本就不妥,更何况还是在内室之中.....!”他这话一出口,田夫人顿时就有些不自在,脸颊微晕,眼角余光偷偷瞥了齐宁一眼。
齐宁却是镇定自若,始终看着黑虎鲨。
黑虎鲨一开始要说故事的时候,齐宁虽然知道他必有深意,但当时也猜不出黑虎鲨的目的何在,到了这个时候,非但知道了黑虎鲨的来历,而且对于黑虎鲨为何会提及这段往事,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沈凉秋对二嫂说,他为了保住二哥,让二哥免于惩罚,给了二哥将功赎罪的机会。”黑虎鲨亦是看着齐宁眼睛:“打虎亲兄弟,二哥上了战场,我自然也是主动请缨跟着去了,可是我们却出战不利,败在海匪之手,而我和二哥也都战死。他睁眼说瞎话,却说得像真的一样,如果我不是亲历,只怕也要被他所骗。二嫂虽然之前已经从我口中知道二哥战死,但听到沈凉秋所言之后,还是痛哭不已,沈凉秋竟劝慰二嫂不要太过伤心,还说男儿汉战死疆场才是最好的归宿,还说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照顾二嫂......!”
“二嫂哭了半天,沈凉秋一直劝慰,后来二嫂说我们兄弟生前爱饮酒,死后也要酒祭。沈凉秋说这自然是应该,还说我们兄弟是他带过来,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他十分愧疚,言语之中,显得十分内疚。他又说从今以后,不但要照顾二嫂,还要照顾我爹娘,二嫂去拿了酒来,倒了四杯酒,两杯酒洒在地上,剩下两杯,她和沈凉秋一人一杯,二嫂说要酒祭我们的亡魂,一口就将那杯酒饮了,沈凉秋也很痛快,一饮而尽.....!”黑虎鲨眼角微微跳动,他声音虽然依旧平静,但齐宁却分明看到他的手在轻轻抖动:“饮下酒后,二嫂突然就翻脸,质问沈凉秋为何要骗她?”
田雪蓉俏美的脸上已经显出骇然之色,她毕竟也是精明的妇人,失声道:“那.....那酒里下了毒?”
饮酒前后,二嫂判若两人,田雪蓉马上就猜出来,那二嫂先前听到沈凉秋那番虚情假意满嘴欺骗的谎言,已经在竭力隐忍,故作相信,就是要让沈凉秋不防备,尔后引诱沈凉秋饮下毒酒,毒酒既然入腹,二嫂自然认为沈凉秋必死无疑,自然没有必要再隐忍下去,当下便撕破了脸。
“沈凉秋有些吃惊,问二嫂为何这般说,二嫂便怒斥沈凉秋人面兽心,死后永不超生。”黑虎鲨之前无论是声音还是神情,都算是十分平静,但此刻眼睛却已经流出泪水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二嫂将沈凉秋设圈套谋害我们兄弟的事情抖搂出来,一直在怒骂沈凉秋。”黑虎鲨一双手抖动的更为厉害:“当时我已经猜到事情不对,从二嫂叱骂沈凉秋的话语之中,我终于明白了,沈凉秋为何那般热心让我们兄弟来到东海,我们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当年那顿饭的情谊,有心要提携我们的前程,知道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沈凉秋所做的一切,是冲着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