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意的家还是老样子,夏雷熟悉她家的一切,甚至是卫生巾都不例外。
刚进门,杨芸便将一杯开水递到了夏雷的手中,夏雷连声谢谢。
“学校都放暑假了,这么不见小雪回来?”杨芸问。
夏雷说道:“她在京都,暂时不会回来。她要是回来,肯定会来摆放阿姨的。”
“你搬家了?”
“没有。”夏雷说道:“只是工作太忙了,很少时间回家。”
杨芸直盯盯地看着夏雷,“我听如意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你现在事业有成,不过事业要干,但也不要太拼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会注意休息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想想成家的问题了。有女朋友没?也不带回来给阿姨看看。”说话的时候杨芸看了旁边的江如意一眼,后者白了她一眼。
夏雷有些尴尬,“找过一个……吹了。”
“吹了好啊!”
“啊?”夏雷的思维已经乱了。
“呃,阿姨说错话了,真是可惜。”杨芸捂着嘴,脸上满是笑容,“我看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
“妈!”江如意打断了杨芸的话,“你不是要去医院看我爸吗?该去了,再不去就晚了。”
杨芸不满地瞪了江如意一眼,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又没钱了?前天不是才存了五千吗?这也……好吧好吧,我明天再往账户上存点,要不能停啊,你们通融一下。”刚刚还有说有笑,很开心,接了一个电话,杨芸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愁容满面。
江如意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雷试探地道:“阿姨,江叔叔患的是什么病?”
杨芸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是尿毒症,我们搬到乡下老家去住也是因为那里的透析费用比较低。可是现在如意她爸爸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医生说要换肾。我们找不到捐赠者,就算有人捐赠,那也轮不到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头上。还有,这两年如意她爸爸的病已经耗尽了我们家的积蓄,就算有志愿捐赠者,动辄上百万的手术费,我们哪有钱做手术啊,哎……”
夏雷的视线移到了江如意的身上,“这样的事情,这么不跟我说?”
“我……”江如意欲言又止。
夏雷有些生气,“这样的事情都瞒着我,拿我当外人了是吧?”
江如意的眼眸里泛起了泪花,“以前没这么严重,每次打电话妈妈都说爸爸的情况在好转,我没事提这样的事情干什么?可是,爸爸回来之后我才知道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我有打过电话给你,可是打不通。”
那段时间,夏雷或许还在阿富汗。
杨芸说道:“雷子,这事你可不能怪如意,要怪就我吧,我是不想家丑外援,被邻居说道。”
夏雷想了一下,“带我去医院看看江叔叔吧,我和医生谈谈,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这……”江如意眼里的水雾更浓了。
杨芸拉着夏雷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雷子,没用的,没有健康匹配的肾脏,就是你借给我们手术费,如意她爸爸也好不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夏雷打断了杨芸的话,“阿姨,你也拿我当外人了是吧?”
“不不不,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外人,一直当我儿子看的。”杨芸说。
夏雷也没兴趣去琢磨这句话里所含带的别的意思了,他说道:“那好,我们去医院吧。我和医生谈谈,这样的事情,医生是有办法的。没有自愿捐赠者,还有黑市。只要肯给钱,能解决的。”
“黑市?”杨芸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激动而又担忧,“那、那得要多少钱啊?”
“钱不是问题,多少我都出。”夏雷又补了一句,“不用你们还。”
“这怎么行啊?”杨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如意想说句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黑市去买肾,费用肯定高得吓人。正规渠道把手术做下来到要过百万,走黑市渠道把手术坐下来,那还不几百万啊?这么多钱,她就是想还都还不了。
“走吧,你还是这么迟钝。”夏雷说江如意。
如果是以前,江如意肯定会和夏雷争论几句,可今天没有,她点了一下头,很温顺的样子,“好吧,我们去医院。”
杨芸抹了一把眼泪,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偷偷地说,“还不了,大不了我把女儿给你……”
到了医院,夏雷见到江如意的父亲江树青。
江树青住在一间大病房里,环境很差,他的状况也很差,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精神也萎靡不振,整个人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对于夏雷来说,江树青其实是相当于半个父亲一般的存在。五年前他的父亲夏长河失踪,那个时候他才刚刚高中毕业,去工地干活都没人要他,他和夏雪的日子苦到了极点。也就在那个艰难的时期,江树青没有少帮助他,托关系帮他找工作,偷偷给他钱,安慰他,鼓励他。那些往事都历历在目,不曾忘记。
就是这样一个亲人般的叔叔,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夏雷这样一个铁铮铮的男人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江叔叔,我来看你了。”
闭眼小憩的江树青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见是夏雷,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就露出了笑容,“是雷子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是想见见你,没想到一睁眼你就出现了。”
夏雷走到床边,拉着江树青的手,“江叔叔,你安心养病,你一定会好的。”
“好不了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江树青叹了一口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家如意,她傻乎乎的,太单纯了,我要是走了,家里没个男人,她们母子俩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