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之所以没被发现,除了他的修为高超且十分谨慎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赤望丘上的修士并无任何警惕心,谁能在自家的宗门道场中总是保持着警戒呢,也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这么钻进来、还一直从第四峰逛到了第七峰。
莫说虎娃没有被人发现,就算有谁发现道场中有人走过,恐怕也会以为是赤望丘上的同门弟子去第七峰办什么事。比如虎娃在武夫丘上的洞府中修炼时,外面有人走过,他恐怕也不会太在意的。
第七峰上也有很多地方有局部的法阵守护,想来是各位高人的修炼之地、寻常弟子绝不可惊扰。虎娃却发现那座孤零零的大殿反倒是最容易接近的地方,他越看越觉好奇,总觉得那里有种令他感觉很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危险和敌意,反倒像是一种召唤。
虎娃就像是天地灵息中的一尾游鱼,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然走向那座大殿。那里看上去像是整座赤望丘最重要的场所,但并无弟子值守。也许是根本没有必要吧,平日有人守山门就行了,哪会有外人会闯入这座大殿呢。
虎娃进入了大殿的前院,此处没有任何禁制法阵,完全就是一座敞开了、可随意出入的古老建筑。院中种了两棵大树,树龄都有三百多年,树冠张开笼罩了天空。院中以青玉铺地,足见建造时的奢华,但地面上飘落了很多片枯叶。
这里应该有人定期打扫,否则这两棵大树的叶子在冬日里早就铺满了地面。但看来并无人在此值守,上一次打扫至少是五、六天前的事了,否则地面上不会落下这么多枯叶。虎娃有些纳闷,这赤望丘道场中看似最神圣最古老的大殿,平日竟然没有人来,只是有人每隔一段时间来打扫而已,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带着疑惑,虎娃穿过庭院走进了殿堂,隐匿的身形随即显现,向前拜倒在地。大殿中空无一人,但在虎娃的元神感应中,前方的神坛上却站着一个人。其实那只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塑像,以山石雕凿,雕工显得有些原始粗糙,只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形与五官轮廓。
虎娃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这石像,而元神中的感应,此石像有灵,似微弱却又玄妙无边,恍惚间仿佛就看到了栩栩如生的人。就连虎娃也看不透此“人”的修为,因为那只是依附于石像中的一道投影而已。
但虎娃却认识此人,虽未亲眼见过,却在神念中见过他的形容,便是少昊天帝。瑶姬在炎帝行宫中见过少昊天帝,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她对虎娃讲述往事时,神念中也带有某些朦胧的场景,使虎娃看见了少昊天帝。虽然不是那么真切清晰,但和这石像中的投影无疑是同一个人。
虎娃并非少昊天帝的传人,他所领悟的吞形诀和吞形之法,也并非得自少昊天帝的传承。但少昊天帝去过炎帝仙宫、指点过瑶姬,而虎娃从瑶姬那里也间接得到了少昊天帝的很多指引,也算是有缘法。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前代天帝,虎娃心中本就有十分的敬意,这敬意与赤望丘无关。此刻见到少昊天帝的神像,他便显露身形,行拜见尊长之礼。
虎娃已有七境修为,且将纯阳诀修炼大成,他见到这尊神像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方才的感受。
赤望丘这派宗门,应该就是少昊天帝三百年前留于巴原的一脉传承,那么这尊神像,应该就是赤望丘的祖师所建。神像有灵,有两个原因。一是少昊天帝在上面留下了类似灵引的手段,似御神之念又非御神之念,其玄妙以虎娃如今的修为尚不能尽解。
另一个原因虎娃感受得非常清晰,这尊神像三百年来受赤望丘弟子的祭奉,其上也凝聚了精纯的心愿力,成为一种能壮大神魂的力量,或能被少昊天帝所留下的“灵引”感受与汲取。
纯阳诀大成的虎娃还能感应到,近年来赤望丘弟子虽然还会祭奉少昊天帝,但这座大殿平日已很少有人涉足,历年的祭奉,渐渐只沦为一种单纯的传统仪式。
虎娃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古怪的念头,假如这神像也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赤望丘这派宗门还对他保持着足够的敬意和礼数,但平日却已渐渐冷落了他。这是宗门的态度,还是如今宗主的态度所导致的呢?
虎娃不禁又回想起自己行游巴原的诸多经历,当人们谈论赤望丘时,已很少提到少昊天帝,而白煞的威望却如日中天。尤其是在白额氏族人中,对白煞的崇敬与膜拜之心,恐怕已远远超过了少昊天帝。白煞是如今的赤望丘宗主,这难道就是这座大殿如此冷清的原因吗?
尽管心生疑惑,但虎娃还是恭恭敬敬地对少昊天帝的神像行了拜见之礼,当他站起身时,后背莫名发紧,忽有心血来潮般的感应——好像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这种感应很微弱就像是错觉,实际上虎娃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他赶紧隐去身形收敛神气又回到了院中。
难道已有高人察觉他的闯入,在暗中窥探他?这不太符合情理呀,他如果真的暴露了行迹,早就惊动了赤望丘上的众多修士,此刻应该已经被大批高手包围了!悄然感应周围的天地灵息变化,虎娃又是一惊,他没发现什么人,却触动了一道御神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