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开始,城外的军阵便陆续集结,向着四门推进,将士皆已披挂、弓都上好了弦,且将攻城器械列在了阵前。彼时巴原尚未出现云梯,但是战争中已经开始使用攻城车,攻城车的样式也有好几种。
最常见的便是攻城箭楼,在一辆大车上搭起高台,高台上还有掩体,士兵可以登上高台向城中射箭。当车一直推到城墙根下时,高台上的将士便能跳上城墙作战。
还有一种东西叫登城坡,前方竖起厚木筏或木板抵挡箭矢,上方是倾斜的厚木板,架在车上可以向前移动,也可以由强壮的士兵躲在下面扛着往前走。登城坡一旦靠在了城墙上,攻城将士就可以沿着那倾斜的木板从城下冲上城墙。
另一种军械叫破城锤,主体顶端是包着金属的巨木,巨木两边有很多扶手,扶手上方往往会钉着木板或镶着盾牌用以阻挡飞石和箭矢。它可以架在车上,也可以由两队士兵扛着,主要是用来撞开城门,有时也用来攻坚,比如撞破墙壁。
这些大型攻城军械长途运输不便,往往都是由随军共工率领军士就地取材打造,少务大军都已经准备好了。攻城箭楼、登城坡、破城锤一字排开,整齐的军阵肃杀而威严。站在城墙上往外看去,令人心惊胆战,鸿元城主腿都发软。
少务大军围城已有五天,而这五天里城中流言四起,甚至有传言说相穷已被少务俘获,飞虹城是相室国最后一座尚未被攻占的城廓。这倒不是最要命的,反正相信的人也不多,可是邻近的古雄城一带平安无事,民众不仅得到了安抚,而且都回家割麦子去了。
这让飞虹城中的民众感觉,城廓并非一定要守,又何必与少务大军拼命呢?所以这些天来,飞虹城中一直没有有效地组织起守城军阵。若是大军不强攻。飞虹城廪仓中的粮食足以支撑半年,可是少务只要下令攻城,鸿元城主也知道自己是守不住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相室国派大军来援。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少务举兵之事应该早就传到相室国都了,却半点都不见援军的影子,如今城外大军突然摆开了要强攻的架势,城内一片人心惶惶,除了原先三支守备军阵和勉强拼凑起来的两支民勇军阵。飞虹城竟没有其他的登城防守力量。
少务屯集重兵于北门,显然这里就是主攻方向,当战鼓擂响,攻城车与军阵缓缓前移时,鸿元站在城楼上,感觉自己的身子也随着鼓点在打颤,那扑面而来的威压气息,简直让他喘不过来气。亲卫队长伸手扶了一把,这位城主大人才站稳了。
是战是降,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可这位城主总是下定不了决心。城中民众或许无事,可是他这位相室国的宗室贵族,落在少务手里能有好下场吗?
无论如何,鸿元还没有忘记城主的职责,下令让城中青壮登上城墙防守,守城的军械也发放下去了。至于能不能起到作用、民众会不会真的作战,鸿元心里实在很没底。
眼看军阵逼近了城廓,战鼓声却突然停下了,巴室国大军左右分开,在北门外让出了一条道路。将一辆马车留在了大道中央。这辆马车用特殊的木材打造,通体雪白,带着天然的木理纹饰,又经过了特殊的法力炼化。轻盈而坚固。
车前套着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却没有御手。车上没有篷,并肩坐着两个人,少务在左、虎娃在右。这一幕引起了城墙上所有人的注意,离得还很远,以一般人的眼力不可能看清车上的人是谁。但已有人大声叫道:“那是巴君少务的车,车上坐的就是巴君少务与彭铿氏大人!”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是小先生,他与巴君坐在车上,冲城门来了!”
少务大军未动,竟然只出动了一辆马车。没有御手控马,但那两匹雪白骏马却如通灵般径直朝北门而来,缓缓而行走得异常平稳。少务当然不可能找到两匹马妖在阵前拉车,其实是虎娃以无形剑气在控马。
无形剑气怎可如此运用呢?虎娃的修为达到五境九转圆满后,将这门神通已修炼到现有境界下的极致,修炼无形剑气的根基之一便是御无形之物,虎娃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他曾用操控水滴熄灭了漫天射来的火箭。
如今他可化锋芒为无形,甚至可以御风而不见风,只是凝聚成无形的软索,套在马身上控马而行。这手神通是在不动声色间施展的,甚至毫无痕迹,就连站在城墙上的五境修士欣兰也看得暗暗心惊。普通民众只是看见马车自己过来了,她却没有看明白——究竟是谁、施展什么手段在御车?
这辆马车是从城外很远的地方慢慢走过来的,留给了城中民众足够的反应时间。城墙上的喊声很快就传开了,城中不少民众也听说了,结果不断有人涌上城墙,在那里踮着脚看热闹,很多人就是想亲眼见见少务的样子,更想一睹小先生的真容。
北门两侧的城墙很快就被民众挤满了,假如少务的军阵这时候冲上来攻城,站在最前面的军士别说抡起家伙作战,身子恐怕都转不开。
兵师村宝就站在鸿元城主的身边不远处,他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城外的马车吸引了,此刻突然皱眉向两侧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城主大人,城中民众都涌上城墙看那辆车,假如对方攻城,军阵根本摆不开啊。您若真想守城,就该下令让无关人等撤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