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柱很少走城里路,更少走市里的夜路。
本来身体消瘦,逐渐虚弱的丁大柱,因为心事重重,精力没有放在走路上。
行道树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很暗的阴影,阴影里有不知道什么人丢的砖头。
丁大柱被绊倒,狠狠地跌了一跤。
身上的剧痛传来,他努力爬起来,却无力爬起。
小腿处的剧痛让他无法忍耐,不由自主地呻吟啊起来。
他吃力地弓起腰身,试图坐起来。
但反弓的小腿明显有了骨折的锐角,无法动弹。
他只能以跪趴地的姿态痛苦地用胳膊撑着地,以减轻来腿部的压力,但还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早知道不省这点子车费了。
丁大柱心里暗自后悔。
正是晚上吃饭的时间,路上人本来不是很多,而且这段路稍有点偏僻,过往的人更显得稀少。
丁大柱刚巧倒在行道树的阴影里,路灯稀疏,灯泡很暗,整条道都很暗,树的阴影下,更暗了。
行人也很难看到他。
他看马路对面有三轮车驶过,他用力地喊他,希望能拦到一辆三轮车,载他去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那位三轮车夫,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径直走了,
以致丁大柱以为,对方应该是一个聋哑患者。
否则,他那么大声音,怎么可能听不见。
又过来了一对情侣,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打闹着,男子看四下没什么人就要亲女孩子,女孩子躲闪着。
丁大柱想喊他们,又不敢喊,这样扰了人家的心情,太煞风景,说不定人家还讨厌他呢。哪里还有心情救他!
在情侣走过他所在的地方时,阴影里的丁大柱甚至没有出声,生怕惊扰了这对甜蜜的情侣。
他这样在阴影里,别人看不到他,只闻其声,就算有人远远听到声音,恐怕也不以为意,只当听差了呢。
于是他决定拼了命地往外面的路灯下面爬。
外面过往的三轮车,总会一个注意到他,愿意载他。
路灯昏暗,距离很远才有一个。
他一边爬一边盼着再有三轮车驶来,然而,他没有盼来三轮车,而是盼来一辆轿车。
他看到远方来了一辆轿车。
他根本没打算向他们求救。
在他庄稼汉的认知里,开轿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人家哪里会帮他这种庄稼汉。
他不配。
然而,轿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他惶恐地往路边上爬了一点,他怕是他挡了人家轿车的路,怕人家责骂。
谁料,轿车下来一个男人,径直向他走来,男人弯腰查看:
“大伯,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语气温和,丁大柱鼓足勇气向他求救:
“我不小心摔倒了,我的腿……好像断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医院去,我有钱,我给……你车费!”
丁大柱在说话时,夹杂着不时的喘息与吸气,痛苦让他无法平静完整地说一句连贯的话。
李继刚看着眼前的老人,穿着破旧,面容苍老,一看就是农村来的老人。
李继刚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眼前的老人让他想起父亲。
他的父亲母亲依然在家里务农。
他返回车边,对着窗里说道:
“萧泊,这个老人需要送医院,你下来,咱们把他扶上车。”
萧泊听李继刚如此说,有点怪他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