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吗?
她就离开护士站两分钟,再回来时,姐夫就回来了。
护士站其他的护士也没跟她说,陆南承回来啊。
沈秋然回到病房,解开缠在陆南承身上的纱布。
一层一层纱布解开,一层比一层黏稠。
沈秋然每解一层,心口就颤一次。
直到纱布拆完,没有纱布的遮挡之后,背后的伤口,触目惊心地展露在她眼前。
看到他背部的伤口,沈秋然差点要哭出来!
他背部的伤,是被炸伤的,伤得很严重!
血肉模糊,烂肉翻了出来,还发臭了,就连骨骼也暴露出来!
闻到药味和腐烂的臭味,沈秋然心口一阵发痛。
程欢欢带着一颗八卦之心走进来,脸上带着八卦的笑。
走进来一看到陆南承这伤时,呼吸一滞,“啊”了一声。
她快步走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陆南承背后的伤口,“天哪!这是被炸弹炸伤的吧?再深一点,整个肺都炸没了,没有肺,命也没!”
程欢欢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沈秋然就心痛得不行,整个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或许就是这个严重的伤,让陆南承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应该高兴,可是他要承受这样的疼痛……沈秋然忍住不让自己哭,一边给陆南承处理伤口,一边道:“当时很痛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音,陆南承趴在那里,她把消毒水涂到他的伤口时,刺痛,但他不敢皱一下眉头,怕她会心疼到哭起来。
他还违背良心,说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话:“不痛,一点都不痛。”
“你骗人吧?”程欢欢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炸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痛?真的,再炸得严重一点,你可能就成残尸了。”
“就算炸伤的那一刻不痛,后来也肯定很痛,也不要说痛麻木这种鬼话,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痛麻木这一说,要么是你很能忍,要么是你的神经经过多次受伤已经变得迟钝……”
“你是谁?”陆南承蹙眉,冷冷地看着程欢欢,“你别在这里巴拉巴拉行不行?吵。”
程欢欢想“嗷”一声吼起来,她是谁,他……好吧,他不认识她也没关系。
看他伤成这样的份上,她就不追问他干嘛要跟秋然姐离婚的事了。
“我去拿些药过来,一定要打破伤风,伤口这么严重,不打破伤风不行。”程欢欢巴拉巴拉完后,还是很心疼陆南承的。
不管陆南承之前怎样对秋然姐的,他这次打仗回来,能够好好对秋然姐就行。
他这伤,可是为人民服务留下来的,人民应该感激他!
程欢欢走后,病房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秋然愈发难过、心里难受得要命。
后世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后世人民安逸和平的生活,都是像陆南承这种英雄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换来的;没有这些可爱的军人,哪来后世的安稳生活?哪来的安享这个盛世繁华?
沈秋然有这样的丈夫感到很自豪,但也很心疼。
没有程欢欢在这里叽叽喳喳,她一心只想着他当场被炸的场面,一心心疼他,眼泪不由啪啪啪地往下掉。
眼泪掉到陆南承没受伤的皮肤上,似乎带着滚烫,烫得陆南承猛地转过身看她。
看到她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下来,他一慌,忙道:“真的不痛,你现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点都不痛,你别哭,你哭我很慌。”
沈秋然瞪着湿漉漉的杏眸,对他凶巴巴的:“赶紧趴回去!”
陆南承赶紧听话地趴回去,“那你别哭。”
“我想哭不行啊?我又不是心疼你的伤才哭我,我矫情,我爱哭,不行吗?”
陆南承:“……”
不敢说不行,也不敢说行,这个时候,沉默是最管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沈秋然语气很不好地问。
“我回了部队,金政委跟我说的。”
沈秋然虽然没有在军属大院生活,但是阳秦在部队的养殖场上班,她会跟金政委的媳妇胡阿凤说沈秋然的情况,胡阿凤会跟金政委说,金政委自然就知道沈秋然的情况了。
“那你也不应该来找我,你应该到医疗站处理伤口。”
“我媳妇就是医生,我来找你处理就行了。”
“要是我还没醒过来呢?你就不打算处理伤口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伤口感染会死人的,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气,夹着火药一样,陆南承干脆闭上嘴巴。
沈秋然生气归生气,但处理伤口还是很专注、很细心。
她把腐烂的肉都切掉,就算没有腐烂,翻露在外面的也切掉。
程欢欢拿了药过来,给陆南承注射了破伤风。
切掉没有一点用处的肉,沈秋然开始消毒,上药。
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沈秋然表情凝重,要手术,要做移皮手术。
可是她没做过移皮手术,现在又是大半夜,医院能手术的医生也下班了……
沈秋然把东西放下,对程欢欢道:“欢欢,麻烦你帮我看看他,我去洗个手,解个便。”
程欢欢不疑有他,“你去吧,我会时时刻刻留意他的伤口的。”
“你陪着她去,我不需要你守着。”陆南承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秋然后,淡淡地对程欢欢道。
“我就上个厕所,不需要陪。”又不是上学时期,课间休息上厕所都喜欢拉着同桌陪。
陆南承微微挑眉,“医院的厕所阴森,恐怖,你一个女孩,不害怕?”
“对哦,秋然姐,厕所在走廊尽头,灯光又昏暗,我值夜班时,能不解决就不解决,忍不住的我们都是结伴去的,虽然在这里上班,但不敢一个人去,怕突然有一只手从坑里伸出来,光是想想那画面,就毛骨悚然。”程欢欢很煞风景地道。
沈秋然:“……”
去就去吧!
陆南承肯定是看穿她不是去上厕所,才让程欢欢陪她。
如果她不答应他,他可能要自己陪她去。
沈秋然走出病房后,才对程欢欢小声道:“我要回南家找南医生,你姐夫那伤口,要做移皮手术,不然像我刚才切掉的烂肉,不过几天又来一堆。”
伤口都没有皮肤保护,怎么愈合?
要是重度感染,会要了他的命的。
程欢欢也知道不手术后果的严重性。
她说:“去南家,我去吧,你留下来陪姐夫。”
说完,程欢欢嘿嘿地奸笑,看着沈秋然道:“姐夫姐夫,秋然姐,你是把我当成妹妹看了吗?”
沈秋然凉凉地斜她一眼,“你和程秉不是把我当姐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