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南瓜的大大哥,南俊峰的一声儿崽更为搞笑。
陆南承被南瓜扑的身体向后晃了一下,脑袋顿时疼了起来。
他不舒服地紧皱眉头。
沈秋然注意到这一点,赶紧过来把南瓜拉起来:“你大大哥脑震荡,你不能摇他。”
南瓜一听,赶紧站起身子,模样有些无辜:“我没有摇他,我只是抱他。”
“你总是毛毛燥燥,不要弄疼你哥了。”南俊峰把南瓜往后拉扯,自己却往前靠几步,让自己更近地站在陆南承的病床前。
更近距离地看着陆南承,南俊峰眼里的泪水又要泛滥。
他目光激动地锁在陆南承的脸上,像!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
就算现在的陆南承是个光头,头上还有两道手术留下的伤口,伤口让人触目惊心,还是那么像!
他们父子,真的很像!
他是亲儿子,没错了……
南俊峰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抱陆南承:“儿崽,我的儿崽……”
沈秋然挑眉,忍住笑,侧头用眼神问南瓜:你爸一向都这么搞笑的吗?
南瓜心神领会地耸耸肩,她家老头子就是这样,高冷的外表下,装着一颗童真的心。
陆南承蹙眉,淡淡地看着南俊峰。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叫成儿崽,他怎么听怎么觉得滑稽。
他与南俊峰的关系,他醒过来没多久,沈秋然就已经告诉他了。
他现在伤口还会传来阵阵的刺痛,还不能想太多事情,以至于面对南俊峰,他一直都是一脸淡淡的表情。
南俊峰和南瓜在病房待了好一会儿。
陆南承要休息了,他们才离去。
沈秋然送他们出病房。
走出病房,南俊峰又想哭:“他从小受了那么多苦,长大还要受那么多苦……看到他头上的伤口,我心痛得一直忍着不哭……”
南瓜也一脸凝重。
是南文安告诉他们,陆南承受伤的。
昨天来了,陆南承因为醒过来太久,昏睡了过去。
今天来了,陆南承醒过来了,可是看到他头上的伤,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两道长长的伤口,缝着针线,线上沾着血,像蜈蚣的脚扎在他的头上,南瓜觉得今晚她一定会做关于陆南承的噩梦。
看着他们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沈秋然安慰:“缠在他头上的纱布都拿开了,说明他康复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是心痛。”南俊峰抬手,摁了摁他的胸膛,眉头紧锁。
沈秋然一看,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南俊峰:“爸,你是真的心痛?”
南俊峰也停下脚步,严肃地点头,只是他的严肃带着三分搞笑:“是真的心痛。”
沈秋然挑眉,目光落在南俊峰的脸上:“心脏痛?”
南俊峰脸色挺不错的,不像患有心疾的人。
可有些病人的病,初发时,是无法从脸色观察出来。
等从脸色观察出来,已经属于重症。
她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万一南俊峰真的患有心疾,可以及时治疗。
南文彬是心外科医生,他肯定会时时刻刻留意家里人身体方面,也会关注家里人心脏问题的。
沈秋然觉得南俊峰心脏痛的可能性不大。
“不是心脏痛,是心痛,心痛我儿崽受伤,吃苦。”南俊峰一脸要哭的样子:“等他好了,我找关系,把他调到没那么危险的单位,让他舒舒服服工作,还有工资拿。”
“你可别!”沈秋然生怕南俊峰真的会这么做,她赶紧拒绝:“当兵,为人民服务,一直是陆南承的梦想,是他的人生目标,你千万别在他的工作上动手脚。”
“我就是心痛他!”南俊峰也只是说说,陆南承不同意的情况下,他哪敢轻易对他的工作动手脚?
“心痛他,就尊重他。”沈秋然道。
“好好好,我尊重他,我尊重他。”南俊峰连连点头,随后感慨:“我做梦都不敢相信,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南瓜过来,搂着沈秋然,笑哈哈地看着南俊峰:“爸,你还多了一个好女儿呢,你做梦都应该要笑醒。”
“笑醒,笑醒了很多次呢。”南俊峰从善如流地道。
沈秋然把他们送到医院大门口。
“我们叫黄包车回去就行了,秋然姐,辛苦你照顾我大大哥了,我大哥二哥已经知道大大哥的存在,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来闹的,真有这一天出现,你别怪我妈啊。”南瓜昨晚还特意试探了白语兰,说南俊峰要是有个大儿子她会怎样?白语兰当场就冷了脸色,那时候看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她,让她心里发悚。
沈秋然笑笑:“没事,我不会怪她。”
送他们上了黄包车,沈秋然才转身回去。
回到病房,陆南承低头,像个小呆瓜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沈秋然背着手,像个领导一样迈着八字步走到他面前,弯身,歪头,笑眯眯看他。
他眸华动了动,与她对视。
她眨眨眼睛:“在想什么?”
“我不记得了。”陆南承看着沈秋然漆黑的眼睛,沉声地道。
“不记得什么啊?”沈秋然俏皮地扬眉,跟他做着古怪的表情。
“我只记得,我一直昏迷,昏迷时,周边很吵,各种滴滴滴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我还很难受……”
那种被束缚的压抑感,他真的不想再经历。
他一直昏迷,可意识一直清醒。
每天都会有医生和护士过来查房,给他做检查,医生之间的聊天,他也能听到。
他就是无法回应他们,他的身体,还无法动弹。
那种不死,又无法动的感觉,能够让人崩溃。
“有女人在我耳边哭,是两个女人,我能听出,她们的哭声和讲话声都不一样。”陆南承抬头,眸光深谙地看着沈秋然,“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受的,我真的不想再经历。”
沈秋然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