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关银屏一怔,她突然无法理解,似乎如果是她的量…没有这么大吧!
但是,她倒是也听说过,有些人一旦来了,量贼大!
如此,这倒是难办了。
“银屏姐,这…这怎么办哪?”张星彩求助似的望向关银屏。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关银屏仿佛已经想出了办法,她迅速的起身,飞也似的往关麟离去的方向追去。
“——啊…”
骤然这诺大的正堂只剩下了张星彩一个,她本想呼喊关银屏,可…抬眼的功夫,哪里还有关银屏的人影。
顿时,张星彩感觉到的就是一股无穷的“孤寂”…
所谓——孤胆、寂寞、冷!
她可怜兮兮的嘟囔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偏偏这个时候来!”
——“太…太难为情了!”
铁骨铮铮的女汉子,在面对这个“大难题”时,终究露出了她怯弱、娇羞的一面。
…
…
襄阳城的官署外乱成一团,无数侍卫、婢女端着水盆、手巾混乱地穿梭着。
满宠在门外焦灼的望眼欲穿。
又有几个医官被侍卫扯着…匆匆闯了进去。
这时,驻守江夏的文聘一路赶来,焦急地问:“满府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荆江布防,突然就听到,曹仁、曹纯两位将军遇刺…”
“究竟…究竟是何人,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行此刺杀之事?”
文聘是曹操亲封的延寿亭侯、讨逆将军,他的职责是镇守荆江,以及江夏曹军所占据的部分,防止关家军从江夏处的进犯…
是曹军中,为数不多能统御水军的将领。
如果细细的说起来,文聘还是个十分“忠义”的武将。
他本是荆州刘表的大将,相传,刘表死后,其子刘琮归降曹操…荆州众文武一并归降。
倒是,唯独文聘,他既不见曹操,其他人也不见…直至曹操派人来召他,问他为何不见?
文聘的回答是“自己不能保全土境,愧于见人!”
曹操听说过后,被他的这份忠义感动,大肆赞誉,且委以重任,成为了曹操倚为屏障的大将之一。
史书称——“江夏数十年,有威恩,名震敌国!”
不夸张的说。
若是没有文聘的水军牵制关羽,现在的江夏早就悉数归孙刘联盟了。
如此这般,襄樊就彻底变成了孤城,再无犄角援护。
此刻,文聘见满宠尤自陷入那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忙不迭的再问“满府君,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唉…”
满宠无奈的叹息,他指向院落中那在石阶上摆放着的连弩。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文聘就近观察,这不过是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弩机,如果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中间那细圆形的圆柱格外的惹眼。
除此之外,连弩上的“黄老邪造”四个字,特别吸引着文聘的注意。
而不等他发问…
满宠那悲怆的声音已经传出,“就是这么个连弩,先是…先是让五千虎豹骑陷入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又…又如孔雀开屏般,突然就释放出暗器,射中了子孝、子和两位将军…”
文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听满宠的这一番话,大概知悉了一些。
“暗器伤人?那…严重么?”
文聘连忙问…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暗器的威力往往不大。
也的确,孔雀翎中那些单个翎刃的威力是不大,可架不住…多呀!
——威力不够,数量来凑!
满宠艰难的开口,“听医官说,子和将军是命悬一线!子孝将军的话…就看…就看他能不能顶的过今天了。”
这句话脱口,究是文聘这铁骨铮铮的壮汉,也不由得双腿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脚跟。
“怎么会…”
他不可思议的张口,同时,他的眼瞳中多了无限的担忧。
曹仁于荆襄意味着“天人”,意味着“无畏”的曹军勇武,他倒下了,那襄樊中…曹军将士们的士气就垮了呀!
就在这时…
“满府君…满府君…”一个医者快步跑出提醒道,“子和将军醒了…醒了…”
“怎么会?”满宠有些无法相信。
明明,曹纯的伤势比曹仁重数倍啊,怎么会…他先醒来呢?
医官接下来的话,立即就解答了满宠心中的猜想。
“或许…或许这是子和将军临终前的…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听到这儿,满宠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悲怆,他迅速闯入了那医治曹纯的房间,文聘也是神色凝重,紧接着跟了上去。
…
曹纯床边几个医官正在忙碌,而曹纯紧闭双目,神情痛苦。
这位昔日里,在曹操陈留起兵时,就常伴其左右的族弟。
这位用其父曹炽一脉的家资…为曹操组建起一支装备精良虎豹骑的将军。
这位曾战乌桓、俘首领,斩袁谭,败张飞,追逐携民渡江的刘备,将刘备的两个女儿都给俘虏的…常胜骑将!
这位他手下虎豹骑,被称之为“天下骁锐”,让所有诸侯闻之胆寒存在的一方统领!
此刻,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的一生已经临近终点。
满宠蹲下身子,扑在床榻边,握着曹纯那冰冷的手。“子和将军,子和将军,你…你还想交代些什么么?”
曹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甘又悲哀的望着满宠,眼神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其实,他临终…还想再见他兄长一面…
可他也知道,曹仁也身负重伤,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就如同每个大家族中都会出现的情况。
作为曹炽一脉,嫡子的曹纯,他知道他的兄长、庶子的曹仁无论是能力,还是才华均远远胜过他!
作为曹氏这一脉的掌舵人,曹纯不得不始终防着他这个庶子的哥哥。
分家之后,他曾长吁一口气——吾高枕无忧!
可听闻这个哥哥在淮泗闯出了一片天,他曹纯又心惊不已。
哥哥曹仁组建的是骑兵,纵横于淮泗,闻名江淮。
弟弟曹纯为了证明…他不比哥哥弱,他不惜拿出家财,也组建了一支骑兵,便是“虎豹骑”!
这些骑士,个人勇武上比不过哥哥…
那好,曹纯就用更好的装备、更好的战马来武装这支骑兵。
哥哥的骑兵在征讨陶谦、袁术、吕布时大方异彩;
弟弟的骑兵在北击蹋顿,定北四州时,也不逞多让。
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各自统御着曹军中最精锐的骑兵,他们暗自叫着劲,他们却从未合作过。
算起来,这一次襄樊,还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
但结果…却是这样的惨烈。
以往…曹纯恨曹仁,恨他这么有本事,恨他分家之后,没有倚靠家族的半点儿能量,却能打出比他还要出色十倍的战绩。
——十九连胜,太恐怖了!
这让曹纯感受到深深的威胁,这更让曹纯这个作为嫡子的存在,羞愧不已!
可…
如今,他曹纯知道,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他的儿子又葬送在落日谷。
那…那父亲曹炽这一支?还有谁能延续呢?
父亲这一支,不能断了呀。
哪怕把这一脉交给曹仁,也…也不能断了呀。
似乎是想到了这里,曹纯的心情犹如波涛翻涌…澎湃的厉害。
而他的声音,却是细若游丝。
“我哥呢?他…他怎么样了?”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一句话,满宠整个人怔住了。
——『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
从满宠的表情中,曹纯能感觉出来,曹仁的境况一定也不好。
呼…呼…
连连喘着大气,曹纯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喊道:“救活我哥,让他…让他替我报仇!”
言及此处,他突然抬高了声调。
他吼出了那仇人的名字:
——“黄老邪!”
——“黄老邪!吾生食汝肉!”
一连两声怒吼,他像是在最后的向他的仇人宣战、放狠话,但…这也是曹纯留在世间最后的华娱乐。
而随着这两声吟出…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滴滴泪水从满宠的眼中滑落,落在了这床榻上,染湿了这一方被褥。
满宠终于忍不住,他爆发出一声哭号。
——“子和将军!”
——“子和将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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