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麟琢磨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失敬,请!”
短暂的惊讶过后,关麟很客气的请诸葛恪进门,只不过,关麟是怀揣着极大的警惕。
“四公子,请容我自报家门。”
诸葛恪的语气一丝不苟。
关麟却摆摆手。“没这个必要吧?阁下不是那东吴使者诸葛恪的长子嘛…久仰,久仰。”
难得,关麟对同龄人,寒暄了起来。
只是,诸葛恪连忙摆手,“怕是四公子说错了,在下诸葛恪不假,却不再是东吴使者诸葛瑾的儿子,如今我已经被‘大伯诸葛子瑜’过继给‘父亲诸葛孔明’了,此事…大伯已与家父书信商议过了,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赴蜀中!家父乃诸葛孔明!”
啊…啊…
随着诸葛恪的话,关麟大惊失色。
他心头惊呼。
——『这也可以?』
——『等等,这不对呀!』
关麟当即就回过神儿来,按照他的记忆。
诸葛瑾过继给诸葛孔明的…是他的二子——诸葛乔啊。
那诸葛乔体弱多病,到蜀国后,还被封为驸马都尉,诸葛亮对他管教甚严。
最后也是因为体弱多病,在督运军粮的过程中病死了。
关麟微微的蹙眉…
——『明明是体弱多病的诸葛乔…怎么就变成这身形健硕的诸葛恪了?』
当然…关麟哪里知道?
之所以这过继的人选从诸葛乔换成了诸葛恪。
他关麟,不,准确的说,是他“洪七公”在其中起到了何等决定性的作用!
…
…
襄阳城,衙署。
今日一整个上午,满宠始终在大堂中来回踱步。
倒是文聘气定神闲的跪坐着,眼眸凝起,似在沉思、冥想着什么。
终于…
一名斥候来报,“禀报满府君、文将军,已经探明…关羽于伏虎山停靠了两百余艘战船,均因为枯水而搁浅,守卫者不足三百人,反倒是其余三处军帐严阵以待,似隐隐有伏兵。”
“——好!”
重重的一个好字。
满宠等了一上午,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条消息。
反观文聘,他第一时间起身,自昨日赶来襄阳城,他就从未卸甲。
此刻…昂然站起,一身铠甲凛凛生光。
他轻蔑的笑道:“呵呵,此前荆江战败,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究是强如关羽,也有疏忽的一刻!”
“哈哈哈…”满宠像是释然般的长呼口气,他连忙道:“襄阳城的兵马统统归文将军统御,若能焚烧了这关云长两百艘战船,那襄樊局势就稳住了…将士们势必军心大振,如此一来,坚守过这枯水期便有希望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战场局势最怕的不是兵少,将寡,而是希望。
试想一下,原本关羽的关家军在涨水期就战无不胜。
曹军将士们盼星星盼月亮的就是枯水期来临。
可现如今,别说涨水期了,因为那偏厢车、连弩…就算是枯水期,曹军的骑兵也、也、也、也打不过。
那还有什么指望?驻守襄樊还有希望么?
而一旦…没有希望?
又何来军心?何来士气?
何来万众一心,其利断金呢!
可…若是关家军这两百战船一烧,那就不一样了,关家军“涨水期”的优势,瞬间变回了弱势。
反观曹军将士们,他们的弱势变成了优势,他们会期待着“涨水期”的到来。
久违的希望、久违的士气,不就…不就统统回来了嘛。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行动,这是力挽狂澜的行动。
一时间,满宠的语气都变得有些紧张。
“副将牛金已经点好了骑兵,即刻就能随文将军杀往伏虎山…”
“再等等!”与满宠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聘的淡定。
“等什么?”
“等天黑!”文聘的眼眸紧紧的凝起,丝毫不敢有半点大意,“满府君,你千万记住,我们的对手是关羽,是连天公将军,连曹丞相都要畏惧的人,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致使全军覆没,致使襄樊陷入险地!”
这…
满宠抿着唇,他忽然能知悉,为何要等黑夜了。
黑夜中…
他们的行动才不容易被发现;
黑夜中,关羽才会对他们行动真正的目的产生误判;
黑夜中,才能…
不等满宠想到最后,文聘的话再度传出。
这次的是一句提醒。
——“满府君,切莫忘了你的任务!”
“我记得…”满宠的表情颇为严肃,语气更是一丝不苟。“我会密切观察那囤放偏厢车、连弩、木牛流马的关家军军寨…若船舶起火,他们派兵去救援,我就…”
“——嘘!”
不等满宠把话讲完,文聘立刻比出了食指,示意不用多说。
这一场行动,注定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在文聘的设计中,战船着火,关羽不可能无动于衷。
率军回援之下,那三处军寨势必空虚。
那时候,就是满宠杀入其中,将“偏厢车”、“连弩”、“木牛流马”统统掳走的机会,这是唯一的将“神器”收回,将攻守之势逆转的机会!
这船,他要烧…
这批军械,他也要缴夺!
一个都不能少!
…
…
荆州,江陵城内。
马良第一次见到糜芳如此执着的一面,他的眼神中是深深的执念与坚决。
马良不知道…云旗究竟是如何让一个太守,能为他做到这种份儿上。
但…马良清楚的是,在筑新城这件事儿上。
关麟是找到了一个坚实而又可靠的战友。
“——季常啊,此前那筑新城的事儿…你也不帮我说话!”
“——你说说…我…莪容易啊?”
“——他云长…北伐动不动就要我拿出十几万斛的粮食,筑个新城,直接四十多万金子,我糜芳就是变成下金蛋的公鸡,我每天就是下一百个金蛋,那也不够这筑新城的呀!”
“——我…我…我…我不容易啊!”
这已经是关羽离去了,糜芳第三次寻到马良,来向他诉苦了。
此刻…
马良的心情就是。
——『我求你了,别念了…让我清静清静吧…』
马良强制镇定,他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眼眸望向桌案上的舆图,
这是关羽布下的三枚营寨…
其实,这份布局早已印在马良的心头,乃至于马良还挺佩服关公的此番计略。
他嘀咕着:
——『看起来,关公这是以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为诱饵,设三处军寨,这是要效仿云旗公子那落日谷的引蛇出洞啊!』
“季常啊…”
糜芳又开始念了…
他就打算…开始他新一轮的攻势。
关羽不在,他就一个目标,要把马良给说服了…
这对他的“敛财”,啊不,是赚钱计划,十分重要。
就在这时,关羽的一名副将王甫走入其中,他连忙将一封信笺递给了马良。
“季常啊,这是廖化将军从长沙发来的急件…说是四公子有话要紧急呈给关公。”王甫解释道,“因为在江陵需要更换信鸽,故而我特地取下,问问季常,你要提前看看嘛?”
这…
按理说,廖化发给关羽的急件,马良是不该看的。
可偏偏,这其中提到了云旗,马良一下子就生出极大的兴趣…
正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抢先看看。
倒是糜芳一把夺过,一边打开,一边说。
“我看看,是不是云旗劝他爹筑新城的事儿!”
信笺展开,糜芳当即念了出来。
——“关公亲启,长话短说,四公子言,贼将文聘…势必将出奇兵,夜袭伏虎山,焚烧战船……”
念到这儿,糜芳敲了下挠头,“好端端的,有军寨不袭?夜袭什么伏虎山?云旗这怎么想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马良眯着眼,也重复了一遍“奇袭伏虎山,焚烧战船!”…
等等…
马良突然惊觉了什么。
云旗这字,他不重复还好,一重复之下,他的眼睛徒然瞪大,不等糜芳接着往后念,他大声道。
“——不对?不对!的确是…奇袭伏虎山,焚烧战船!”
马良像是一下子就悟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一下子移到那舆图上,那伏虎山的位置,而那里正标记着…关家军两百艘搁浅的战船。
马良记得,这些战船就是停靠于此。
这…
“不好!”
当即,马良就明悟了什么…
他的拳头刹那间握紧,重重的砸在舆图上那伏虎山的位置。
他间不容发般的吟出一句:
——“糟了!关公的布阵中,唯独没有考虑到…没有考虑到这些战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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