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马良的想法与关羽如出一辙…
他方才还疑惑,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悄无声息的收购到这么多的良木,这么多的镔铁。
这种能量,绝非一个小门小户可以办到的。
可如果是黄承彦,那…就果不其然了。
作为沔南名士,他在整个荆州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又有孔明专程派来的人协助办事。
别说一些木头、镔铁…
只要他能想到的,他什么都能搞来!
也唯独他,能兴建起这么一处“工房”!
不过…马良眼珠子一定,连忙提醒道:“关公,若这件事儿真的是四公子与黄老…那…”
关羽知道马良的想法,当即吩咐周仓。
“周将军!”
“末将在。”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
“啊…”周仓一愣,好不容易有眉目了,又牵连到黄承彦,牵连到四公子,牵扯到了那批军械…
不更应该查清楚么?
“这是军令!”关羽的声音不容置疑。
“喏…喏…”周仓只能领命。
这事儿,关羽与马良想的更远,既然这事儿涉及到了黄承彦,那不管有没有关麟这小子的参与,都不能再查了。
黄承彦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孔明的岳父,若关羽公然调查孔明的岳父,这若传到成都成何体统?
刘备集团内部讲究的,可不止是打打杀杀,更是那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人情世故啊!
关羽,岂会是让刘备难堪?
再加上,虽然这件事儿调查出了些许端倪,但马良的意思,关羽明白。
——按兵不动。
——静观其变。
一如上一次洪七公引发的那沸沸扬扬的“合肥赌约”的风波,最后的结局,静观其变的刘备集团,不正是最大的受益者么?
且看看这件事儿会向怎样的走势发展,也看看这批军械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
退一万步讲。
如果关麟当真参与其中,那正好看看,他这小子又使得什么坏,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念及此处…
关羽琢磨着。
——『突然这件事儿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就在这时…
——“报…关将军,门外糜芳太守求见。”
一名侍卫轻声步入书房,拱手禀报道。
关羽知道糜芳定是来禀报,与那商贾商谈的结果,正想招呼糜芳进来。
马良的手却立时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关羽会意…直接吩咐,“领子方去正堂,关某更衣便去!”
“喏!”侍卫再度拱手,快速退去。
而等侍卫走远。
关羽看出了马良的想法,目光幽幽的转向望向周仓这边。
马良的声音也适时传出,“周将军,今日之事干系重大,牵连甚广,无论是我们提到的人,还是事儿,唯独你、我、关公三人知晓,切不可泄露出去半字!”
严肃的口吻…
再加上关羽那一丝不苟的目光,周仓心知此事干系重大。
当即拱手,“我周仓绝不是那等乱嚼舌根的小人!”
关羽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周仓的肩膀,此举…表达了他的赞许。
马良则是一边感慨,一边再望向关羽:“如此…接下来,关公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静观其变!”
言外之意是…糜芳那边该怎么说,还按原来的去说。
这批军械该怎么争取,就按原本的去争取。
关羽一捋长髯,沉吟了一下,别说…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他其实更有底气了。
哪怕最后,这批军械哄抬到了天价。
哪怕是他关羽豪掷千金购得这批军械,当了这大冤种,可这笔钱,也没有落入外人的口袋。
当然,因为是给云旗这小子做“大冤种”…
多少还是让关羽的心情有那么一些的落寞!
怎么…
这事儿到最后,他关羽…竟给这小子做了“大冤种”呢?
…
…
贼曹掾府。
糜芳的儿子糜阳带人搬运来了最后欠的一批粮食。
马秉正带着一干文吏在细细的轻点,盘算…
时间太短,哪怕是筹措五万斛粮食,难度依旧不小。
甚至最后这批…根本拿不出粮食了,只能部分用粮食,部分用“金银”代替,当然,这就造成了账目有些混乱,清点起来的难度极大。
而后世,许多人以为,汉代是没有银子的。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并没有大肆流通于民间,大多作为“官银”使用,还是可以大额支付的,而民间更多流通的是金子与五铢钱。
五铢钱的价格波动太大,曾经董卓铸小钱,直接让五铢钱的价值一落千丈,一斛粮食能卖到十几万钱。
所谓《三国志董卓传》中——“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而《后汉书·刘虞传》又记载——“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
这里记载的,一斛粮食就只值三十钱。
乃至于,还有类似于公孙瓒,在易京屯了粮谷三百万斛,导致当地粮食的价格更低。
不过…
随着如今三分天下局面的出现,近几年来,钱币的价格渐渐的趋于稳定。
地域间会有差距,但不会相差甚远。
比如现在,在荆州,一匹绢帛的平均价格要在600-800钱;
一斛粮食的价钱大致在500钱;
而20两的金子为标准重量下的“1金”;
1金就等于480钱,约等于一斛粮食。
这么去换算五万斛粮食,也不过五万多金,汉代16两等于一斤,这就相当于…多少斤的金子呢?
呃…
关麟发现哪怕是掰开脚指头,他也算不动了。
总之…关麟不去算了,他承认,他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体育是历史老师教的…
跟这些数字打交道,简直比上“高数”课还头疼。
不过…在清点货物时,关麟发现了一个人才,别人算这些货物是用小本本一个个记住,然后相加起来。
这兄弟竟是用“计算”获得答案…
而且,关麟瞅着…他竟然用的还是“几何”公司、勾股定理,而算得的结果往往与这些文吏清点的一般无二。
这就了不得了呀!
关麟忍不住去问“你叫什么?”
——“糜阳”
关麟用手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旸”字,询问他:“是这个旸(yang)?”
这小子摇了摇头。
“不是…是乐府诗《长歌行》中‘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阳。”
“那…你字什么?”关麟突然对这小子很有兴趣。
糜阳一本正经的拱手。
——“小子糜阳,字罗庚,拜见四公子!”
罗庚?
糜罗庚!
乖乖的,给儿子起这么个字?难道是…在肚子里时,糜芳就预料到,他儿子这辈子与“数学”结缘?
这已经不是恐怖如斯了,这在数学领域,怕得是“大帝之姿”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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