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却没有说下去,话锋一转,“淮州之行当真是凶险,就差那么一点点臣妇也未必能安然回还。”
贵妃眼底藏着一抹警惕,却笑得越发温柔:“这么说来,当真如此,那一年本宫也想着能走一趟淮州,谁知宫中事务繁忙,反倒耽搁了……”
“娘娘为了中宫分担,必然也是劳心费神的。”
“这伤心事不提也罢,沈大奶奶也是无心之失,娘娘勿怪。”
那一群命妇连连宽慰,看向丹娘的眼神也变得古怪。
贵妃摆摆手:“罢了,原也不是人家沈大奶奶的错,何必怪她?”她嫣然一笑,“过去的事情了,不提就是了。”
话题被成功岔开,大家又有说有笑起来。
丹娘垂下眼睑,却没了心情品茶吃点心。
略坐了一会儿,外头来了位姑姑,是太妃宫里的人,说是太妃歇午觉醒了,找沈大奶奶回去。
贵妃笑道:“是本宫的不是了,与沈大奶奶相谈甚欢竟忘了太妃那头也盼着呢。”
她说着,转脸冲着丹娘微微一笑,“你快些去吧,回头得空了再来本宫处坐着,一道伴着说说话。”
丹娘行了个礼,跟着姑姑离开。
一直出了正殿大门,她才感觉到背后那抹视线消失。
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她心里一点没底。
到了太妃跟前,她略微松了口气。
太妃显然已经知道方才折桂宫里发生的一切。
她端坐在一面镜子前,身边是两个服侍的宫女,正手脚麻利地为她梳妆,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不是很浓烈,却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太妃幽幽开口:“她……想必还有后招。”
丹娘垂下眼睑:“臣妇不知是何意。”
“看样子,沈大人怕是没与你说。”太妃轻笑,“前些日子,你夫婿已拒了皇帝的赏赐,那可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也舍得下。”
丹娘略微一惊。
这事儿沈寒天从未提过!
皇帝竟然已经给他赏过妾室……
这个状元郎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皇帝老儿的赏赐也敢拒绝?早知道他这般胆大,她方才说什么都不会明摆着拒绝贵妃了。
皇帝和贵妃,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摆明了就是想让这两个女人入沈府,他们夫妻俩倒好,一句没商量就这般默契。
这会儿她也暗暗发愁,哎……虽然不想让妾室进门,可谁让她生活在这个古代呢?
像沈寒天这样的人身边没个妾室通房,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何况这还是圣上的恩赐……
万一人家不开心,回头封爵的旨意暂缓可怎么办?
她定了定心神:“还请太妃娘娘指教。”
“再一再二,不再三。”太妃轻笑,“既然挡不住,何不接受呢?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不是?若是一直隔在府门外,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哪里真能面面俱到?”
她讲这番话反复在肚中过了一遍。
见她迟迟未开口,太妃还以为是她小儿女心态犯了,不愿夫婿纳妾,笑道:“你年轻,还不知男人那劣根性,再好的情郎也抵不过新鲜二字,女人啊……千万别为难自己。你有丈夫的疼爱敬重,且你与沈大人又是结发的患难夫妻,后头来怎样的女人都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丹娘心中苦笑。
她哪里是不愿……只是有点怅然罢了。
这是身在这个时代无法避免的一道坎,她毕竟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年,多少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