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殷见她醒了,也放心了,二话不说,拖着桑岐就离开了。
他去太极殿洗澡换衣,把“醉鬼”安排在太极殿的偏殿,让人伺候着。
“安乐君的酒品确实差了些。”
王诚在旁边伺候,见皇帝坐在浴池里,面色不愉,便小声开解着:“虽是酒后无状,看着却是个老实人,没什么花花心思。”
他被桑岐那副顽劣世家子弟的模样骗了过去。
贺兰殷皱着眉,还警惕着:不对劲!兄妹俩都不对劲!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背、捏肩。
他闭上眼,看似在享受,实则在回想桑宁探出头的一幕,其实他只看了一眼,那张俏脸艳艳的红,鼻翼似乎有汗,这个天气,会出汗吗?还是她睡觉睡出的汗?
浴池里升腾着热气。
热气弥漫开来,让人感觉闷闷沉沉的。
宽大的浴间也随之变得有些逼仄。
贺兰殷在这闷沉的氛围里,心里乱糟糟的。
他总觉得兄妹俩不对劲。
他其实向来有野兽的直觉,这直觉多次帮他在战争中抢占先机、取得胜利。
“陛下?”
耳边传来王诚的声音。
贺兰殷还是闭着眼,但轻轻哼了一声:“嗯?”
王诚低声道:“安乐君在外面跪着,说是御前失仪,特来请罪。”
贺兰殷听了,讥诮一句:“他这是酒醒了?”
王诚不敢回话。
贺兰殷也没说别的话。
他这是冷处理,那就是让他跪着。
王诚领会到这层意思,就保持沉默,没再出声了。
同一时间
桑岐头顶阳光,跪在殿外。
这一跪就跪了半个时辰。
贺兰殷才像是想起他来,匆匆出来搀扶:“安乐君怎么还跪着?朕不是早让你回去休息了?”
王诚听了,立刻自打嘴巴,跪下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奴才忘了说了。安乐君,怪奴才忙着伺候陛下沐浴更衣,忘了您了,让您受苦了。”
君臣二人配合得很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桑岐也很配合,低头笑道:“无妨。无妨。臣有罪,合该跪着反省反省。”
贺兰殷像是很震惊,侧目一问:“安乐君都反省了什么?”
桑岐躬身一拜:“陛下待臣好,臣却不能放肆,今日酒后失态,多次冒犯陛下,实在惶恐。”
贺兰殷淡笑:“安乐君真性情,何须此言?朕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朕无兄弟,也无知己,一朝为帝,遂成孤家寡人,你待朕亲近些,朕倒是欢喜的很。”
他说得分外好听。
桑岐一点不敢往心里去,再次躬身一拜:“臣惶恐。”
他装作“惶恐”得要摔倒了。
其实是他跪太久的原因。
他膝盖疼得厉害。
今天装醉发疯真的骗到敬帝了吗?
他心里很没底,脸色也恹恹的,染上了病态的苍白。
贺兰殷瞧见了,皱起眉,派人送他回仙林苑休息。
桑岐谢了恩,扶着大腿,故意走的一瘸一拐。
贺兰殷看他这个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倒忘了这人还是个病秧子了。
他枉为一国皇帝,却拿这两个病秧子没办法。
“速派两个御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