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落到那盏宫灯上,眸光缓缓冰凝:“不许点。”
盛朝的驸马,无公主传召,不许侍寝。
点灯,便是公主传召的征兆。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若公主有意传召驸马侍寝,便会在院子外点亮一盏灯。
宫灯点亮,便是天塌了下来,驸马也必须来侍寝。
晓柔盼了六年终于把驸马盼回来了,自然急着点灯。
前世,冷澜之一早就命人点上了灯,从太阳微微倾斜开始等,等到了夜半时分,总算等来了人。
来人却不是驸马沈逸之,而是他的贴身小厮。
小厮用抱歉的语气说道:“启禀公主,驸马他练剑时不小心受伤了,无法侍寝。”
为了逃避侍寝,他宁愿作践自己的身体。
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那时一点都不生气,还巴巴地跑过去送关心。
完全感觉不到,那人的神色有多不耐。
既然不愿侍寝,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她的寝室半步。
“阿兰。”冷澜之轻轻唤道。
阿兰,两个女锦邢卫之一。
“公主。”阿兰躬身应道。
“暗中监视驸马,记住他去的每一个地方。”
阿兰冰冷的面容上没有半分神色,即便接到的是这么奇怪的命令,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恭声应道:“是。”
腾云苑。
天还没黑,赵氏就巴巴来找儿子,苦口婆心地叮嘱道:“这几年你不在家,如今刚一回来,她定然是巴不得你尽快与她圆房的。日后你们成了真夫妻,也别太惯着她,否则她越发无法无天了。”
沈逸之想着冷澜之今日高高在上的态度,微微颔首:“娘放心,她身份再高贵,既已嫁入了我们沈家,便是沈家的人,理应孝敬公婆,没得摆那些公主的架子。”
见儿子如此拎得清,赵氏很满意。
忽然,她神色一变,问道:“安儿娘……你可处理好了?”
沈逸之眸光一闪:“放心吧娘,儿已经将她安置在了城外,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赵氏沉着脸:“我虽不喜公主,但那毕竟是公主,驸马私养外室可是死罪!你,你糊涂啊!”
当年他儿子与青梅竹马的女子私下定情,她因为那女子身份低微,死活不同意对方进门。
恰好华贵无双的伽罗公主爱慕她的儿子,她便以死相逼,让他儿子一定要想办法娶公主进门,彻底抛弃那个小门小户的青梅竹马。
沈逸之无法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只能选择与心爱的女子分开,并设计让皇帝以为伽罗公主非自己不嫁,下旨赐婚。
赵氏原以为他儿子已经忘掉了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料他出征四年后回来,却带回来了一个儿子。
亲儿子!
并告诉她,这是他和那女子的儿子,要养在府中,要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
赵氏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儿子在外的这四年,一直把那女子带在身边。
她当时又惊又怒又惶恐。
只是,他儿子回来了一下就又赶上南方匪患横行,他自请去剿匪,当天又走了。
而她在过了一年多胆战心惊的日子以后发现,公主是个傻的,完全没看出沈临安是沈逸之的亲儿子来,还傻傻地想要通过笼络沈临安的方式得到她的驸马的心。
赵氏于是放下了心。
一面放心地让冷澜之帮她养亲孙子,一面偷偷在心里看不起这个公主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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