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确是楚云绯所言。
宸王如此关心一个礼部主事的家务事,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正常,也说不过去。
容苍从受伤之后就一直待在王府养伤,除了几次进宫之外很少外出,但为了修复跟王妃的关系,时常陪着她回娘家还算在情理之中。
可宸王的岳丈是当朝丞相。
楚元忠现在的身份比起丞相那是天差地别,若非他们是两位王爷各自的岳父,被降为礼部主事的楚元忠连让姜丞相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主事,因为闹出了夫妻不和的家务事,竟同时引来了朝中两位王爷的关注,怎不叫人叹一声稀奇?
更为稀奇的是,宸王好像比战王更关心这件事,以至于楚云绯和容苍抵达楚家时,宸王竟比他们还早到一步。
宸王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战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而来,索性站在大门外等着,眼见着容苍和楚云绯先后下了马车,才开口:“九弟。”
容苍漠然朝他看来:“你来干什么?”
“听说楚大人和夫人闹和离,本王过来劝劝。”宸王习惯性地扬起温和的笑意,目光从楚云绯面上一掠而过,颔首算是招呼,“身为皇族王爷,关心朝中官员亦是分内职责。”
顿了顿,他看向楚云绯:“楚国虽然允许官员和离,但历代官员并未有过和离先例,何况女子本该顺从自己的夫君,怎能轻易提出和离?九弟妹应该好好劝劝自己的母亲,双亲若是反目,对你和九弟影响也不好。”
“宸王殿下日理万机,还能来关心楚家的事情,着实让人感动。”楚云绯淡淡一笑,“只是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连皇上都不轻易干涉臣子的家事,宸王这是要跟皇上对着来吗?”
宸王笑意一僵,皱眉说道:“本王不是干涉,只是想从中说和一下。”
楚云绯率先跨进大门,语气不辨喜怒:“历来只有男人能休妻,女子不能提出和离,否则就是离经叛道,世俗所不容,宸王的观点总是如此霸道而无礼。”
“九弟妹。”宸王为自己辩解,“本王这么说并不是霸道,而是听从古圣人训,女子本该遵从三从四德——”
“男人也该顶天立地,有着男子该有的担当。”楚云绯脚步微顿,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敢问宸王做到了吗?”
宸王一滞:“我——”
“宸王口口声声说女子该如何,为何不强调男人应该怎么样?”楚云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冷漠不悦,“我只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昨日是父亲先提出休了母亲,母亲要和离的原因在于她嫁进楚家这些年并无过错,不符合被休的七出之条,所以就算要离开,也想离开得体面一些罢了。”
宸王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却听楚云绯冷冷补了一句:“宸王不知内情,没资格在这里侃侃而谈。”
他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九弟妹,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辩无可辩,便抬出身份压人?”楚云绯挑眉,笑意带着嘲弄,“男子汉大丈夫不去做保家卫国之事,反而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小女流之辈,这就是宸王的担当?”
宸王脸色阴沉下来,眉眼笼罩着一层寒霜,显然已是怒极。
周遭一片极致的安静。
侍立一旁迎接贵客的楚家下人们脸色发白,个个噤若寒蝉,差点没当场跪下。
楚云绯却不愿与他多说,转头看向周围下人:“父亲不在家?”
“回王妃,老爷上朝去了。”
“应该是去礼部衙门了吧。”楚云绯抬脚往母亲的院落走去,“皇上把他降级之后,父亲就失去了上朝听政的资格。”
有嬷嬷赶忙给楚云绯引路,而落在后面的容苍则被宸王拦住了去路:“九弟,九弟妹如此脾气,你就一点责任没有?”
容苍眼神冷漠:“她脾气怎么了?”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你没听见?”宸王神色不悦,“女子应该温顺贤淑,时刻遵从三从四德,在兄长面前更应该恭敬谦卑,而不是如她这般桀骜难驯,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我就喜欢她这样。”容苍声音冷硬,“她有脾气是我默许的,你觉得女子该温顺谦卑,就把你自家媳妇管好,没资格对本王的妻子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