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算没有这个油画册,他本来也是打算要当陆濯同桌的,那签不签这个合同确实也没啥区别。
签了还能白得一本油画册,何乐而不为呢?
简直血赚。
江序心情顿时又不错了起来,勉为其难道:[行吧]
[苏爱民]:大恩不言谢!
果然,就苏幕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看来他才是他们家最聪明的那一个。
江序得意地“哼”了一声,美滋滋地喝完自己手里的牛奶,就一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趴在桌上就开始补起觉来。
天气乍晴的夏日午后格外适宜安眠。
江序脑袋一挨胳膊就睡得无比香甜。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看见刚刚被陆濯收进桌肚的手机上,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条消息,写着:[谢了]
收件人:[他的表妹]
而他的表妹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只回了七个字:[客气客气,不用谢!]
但她也没有想明白的是,明明她只告诉了陆濯她哥喜欢吃的那家鳗鱼饭的店名,那剩下的喜好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真的是巧合?
苏幕想了想,也没多问,只是转身打开电脑,手指迅速敲击盘,发送微博:[笑死,最近刚嗑的cp和粉的爱豆昨天晚上居然一齐塌房了,内娱吃枣药丸]
·
江序对这一切则都一无所知。
只是一个午觉起来,懵里懵懂地揉着眼,开始思考起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当陆濯的同桌。
桌椅板凳全都结实又干净,上课还有人讲题,下课又有人接水,哪里不会点哪里,陆濯绝对包教包会。
这种可进可退,可c可辅,还颜值极高的点读机型同桌,以前怎么就没人选呢。
南雾实外这群人果然没眼光。
想到这个,江序又有了些轻微的不爽,趴到桌子上,下巴垫着手背,一边刷着题,一边撅起了嘴巴。
陆濯看着,问道:“谁又惹我们大少爷不高兴了。”
“没。”江序心不在焉地写着题,“就是想着范湃做的那些事,心里还是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他又不能怎么办。
毕竟范湃主要就是嘴贱,又没真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想出气都找不到切入口。
可是这么就憋着也太难受了!
想着,江序就又恨恨地试图在作业本上再画个大王八。
然后手中的笔就被抽走了。
江序抬起头。
陆濯帮他把笔盖盖好:“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罗老都会先走十分钟。”
罗老是他们班化学老师的称呼,正在台上讲着卷子上的错题。
而果然,陆濯话音一落,罗老就放下了卷子:“行,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十分钟,同学们上自习。”
说完,就拿着教案走出了教室。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序没太明白。
陆濯则慢条斯理地替他收拾起了课桌上的书本:“早上不是受了委屈。”
江序:“?”
“所以带你去解气。”
陆濯看上去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在江序一脸懵逼的状态中替拉好书包拉链。
再拎起他的左手,套进左边书包带子,又拎起他的右手,套进右边书包带子。
最后整理了一下,保证双肩背包已经被江序乖乖背好后,就牵起江序的手腕光明正大地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等一路走下了楼,路过了走廊,通过了小花园,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江序才猛然反应过来:“陆濯,你居然带着我逃课?!”
“嗯。”陆濯应得理所当然,“不提前带你逃课出来,怎么帮你解气。”
“??”
看江序还是没懂,陆濯停下脚步,回过了头:“你不是看范湃不爽?”
江序:“可是......”
“可是你又不想违法乱纪,更不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出气。”
江序:“。”
陆濯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所以不如试试这个。”
陆濯说着,侧过身,露出了身后那排五颜六色的表彰墙。
表彰墙的第一排,无一例外都是陆濯那张在学校摄影师的镜头下仍然保持了一种电影美感的大帅脸。
再之下则是范湃那张特别做作的锡纸烫耍帅脸。
所以......
“你不是喜欢画王八吗,待会儿我替你挡着监控,你可以随便在这儿画,我的,他的,你都可以画。”
陆濯垂眸看着江序,说得无比淡定。
所以堂堂一代酷哥想到的替他解气的方式就是偷偷摸摸地来学校表彰墙上,给别人的照片涂鸦?!
这么幼稚无耻又无聊的方式简直......太适合他了!
江序眼里瞬间冒出了兴奋的精光。
以范湃那种又爱装逼耍帅又好面子的性格来说,如果发现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荣誉照片都被画上了大王八,肯定会直接活活被气死。
更何况这里还在自行车棚附近,一放了学,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能瞧见,说不定其中还有范湃暗恋的女生。
到时候范湃铁青着一张脸气得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只要想一想,江序就觉得爽得不行!
想着,江序就从书包里掏出马克笔,兴致勃勃地就对着范湃的照片尽兴发挥了起来,顺便还尽可能地致敬了他的偶像之一,巴伯罗·毕加索。
陆濯则一手举着书包,替他挡着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一边勾起了点儿唇角,顺便还提供了一点儿艺术指导。
“眉毛可以再浓一点,嘴唇再厚点,锡纸烫还可以杀马特一点,王八画小了,额头上再画只大的,嗯,对,就这样,一字眉确实比较适合他。”
江序越画越兴奋,越画越兴奋,所有艺术细胞仿佛都就此激发,一共十二张照片,张张丑得不一样。
他唇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梨涡也漾得越来越甜,就好像这么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就足以驱散掉他世界里的所有的不快阴霾,而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坏的事情了一般。
陆濯看着他开心笑着的单纯侧颜,心里某块地方突然就柔软安定了下来,就好像这样幼稚的快乐就已经全然足够。
直到江序画完之后,还满意地一拍手,叉腰欣赏,头头是道地点评了起来:“不错,经过本大师这双充满艺术的手的加工后,我们范湃同学的颜值得到了日新月异的增长,想来假如范湃同学本人看到了这些佳作,必然也会自惭形秽,自愧弗如,自......”
“江序!你们在干嘛!”
但不等江序文采斐然地点评完,身后就突然传来无比熟悉的一声愤怒大喊。
江序一顿。
紧接着猛然回首。
然后就发现范湃正带着篮球队的那帮人,一人抄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跑了过来,看上去像是今天非要跟江序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卧槽!陆濯,怎么办!这他妈我们好像打不过啊!”
江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抓了个现行,立马回头慌张地看向了陆濯。
他觉得自己单挑没问题,但带着陆濯这个拖油瓶肯定不行。
而陆濯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小傻子吗,跑啊。”
说完,就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拽着江序,往学校外面飞奔而去。
那一瞬间,江序也忘记了思考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跑,只是任凭陆濯牵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起用尽全力地朝着夕阳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路跑过五颜六色的表彰墙,跑过夏日繁盛的梧桐树,再跑过人来人往的校门,以及校门外那一道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漫漫长坡。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一刻也不敢松开彼此的手。
就好像身后那群张牙舞爪地叫嚣着要打死他们的男高中生,就是他们这一生所需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一样。
后来的江序总是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他和陆濯人生里最大的反派真的是范湃就好了。
可是那时候的他还根本不懂的现实的厚重和生活的残忍。
只知道一路跟着陆濯跑啊跑,跑啊跑,直到实在快要跑不动的时候,才终于找到了陆濯的摩托车。
江序三下五除二地就戴好头盔,爬了上去,催促道:“陆濯!快啊!被他们追到了就麻烦了!”
而等到摩托车在范湃他们即将赶到的前一秒成功启动后,江序则回过身,看着身后那群在车尾气中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的粗壮大汉,忍不住嘚瑟挑衅道:“是个男人就别给老师打小报告!有本事回头我们单挑!”
挑衅完,就回身一把抱住陆濯的腰,大声笑着喊道:“陆濯!”
“嗯。”
“我下次还要去给他们画王八!”
他喊得掷地有声,清脆干净,就仿佛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烦恼,所以可以如此纯粹开心地幼稚地大笑大闹。
陆濯握着摩托车的把手,任凭身下的车辆疾驰过山城里充满故事韵味的老街和小巷。
然后在劲掠而过的夏日晚风里,笑着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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