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她着凉,聂南深还是很快替她找来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婚纱的设计原本穿脱就很繁复,但男人显得十足的有耐心,连动作都是不声不响带着轻柔的,像是生怕吵到她。
但饶是这样,中间言晏还是被吵得嘤咛了几声,最后聂南深在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后才给她换完衣服,又替她盖好被子掩到下巴的位置。
女人温静的眉目因疲倦而舒展开来,长而卷翘的睫毛带着弯弯的弧度,这样看上去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柔婉。
聂南深看着被褥中那熟睡而呼吸均匀的容颜,眸色遂而转深,温柔眷念下裹着更多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就在女人干净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才起身让人上来安静的将样衣取了下去。
jenny还在楼下,刚收拾完客厅的设计台,此时见他从楼上下来,又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不由笑道,“聂总和聂夫人感情很好。”
没有哪个婚纱设计师不希望自己设计出来的作品是由一对幸福的恋人穿上的。
那甚至比婚纱本身更有意义。
男人笑笑,没有回答,只是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
jenny一时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今天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他拿出烟来,所以他下意识以为这个看上去温润儒雅的男人是不抽烟的。
他吐出一口烟雾,青白色的朦胧很快在灯光下散开,将男人周身都笼罩了一层优雅而无法靠近的疏淡,“离婚纱完成还需要多长时间?”
“抓紧时间的话,一个月左右就能送过来。”
一个月,刚好能赶上婚礼。
还有二十八天。
聂南深眯起眸,半晌后又抽了一口,才继续道,“今天辛苦了,”随着那些烟雾的消散,神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温淡,“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或者乔秘书。”
jenny点头示意明白,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余妈刚从外面买完菜回来,就看到男人兀自坐着客厅里的沙发里抽着烟。
没有开电视,手边也没有电脑和报纸,仍由那浓重的烟雾袅绕着,便显得格外冷清。
她进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先生,太太不在家吗?”
一般只有太太不在的时候,她才见到男人抽烟。
闻言,聂南深才抬头看过去,“她在睡觉。”低沉好听的嗓音不知道是因为抽了太多烟还是怎么而显得有些沙哑,视线落在她手里提着的一堆菜上,顺口问了一句,“买了些什么?”
意识到他是指那些菜,“哦,有牛肉和排骨,还有一些蔬菜,”余妈笑道,“因为太太说想喝排骨汤,所以也买了山药和玉米。”
顿了两秒,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放厨房吧。”
她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将指尖那还剩半截的烟头掐灭,才反应过来,“先生您要下厨吗?”
“嗯。”聂南深低头挽着袖口,五官淡淡没什么表情的朝厨房走去,然后吩咐,“把里面的烟灰清理一下。”
余妈这才看到,桌面上烟灰缸里除了他刚才灭的那支,已经燃尽了好几支烟蒂。
“哎。”
言晏差不多睡到晚上七点过才自动醒来。
窗帘被拉上,但也能轻易判断出外面的天色,她起来打开灯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睡了两个小时。
摸着有些饿的肚子,然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刚走到楼梯的时候,还没开始抱怨为什么过了饭点都没人叫她吃饭,就问到了一股菜香。
是从厨房传来的。
聂南深正在往锅里放佐料,刚拿起勺子,一双细软无骨的手就从身后将他抱住,嗓音软得像团棉花,“你怎么都不留人下来吃顿饭的?”
她刚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客厅早已没了jenny和他团队的人。
英俊的眉眼露出笑意,手中动作未停,只淡淡的道,“他们吃不惯中餐。”
聂南深已经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干净而熨帖整齐的浅色衬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属于男人的味道。
“我也可以吃西餐啊,”女人的脸蛋贴着他的后背低低的笑着,顺势瞧了一眼男人面前冒着热气的汤,“真香。”
聂南深笑了笑,舀了一勺吹冷喂到她嘴里,言晏刚尝了一口,便觉得聂公子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怎么亲自下厨了,余妈呢?”
见她一脸满足的样子,男人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没什么事,让她先回去了。”
“哦,”她吧唧了下嘴,望着那锅里的汤又摸了摸自己扁了的肚子,“什么时候好啊,我好饿啊。”
聂南深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下,“去洗手,拿碗筷准备吃饭。”
听到吃饭两个字,她眼睛一亮,笑道,“遵命!”
白天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又站了一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着实饿得厉害。
再加上聂公子难得下厨,做的又都是她想吃的,一顿饭言晏可以说是吃得不亦乐乎心满意足。
直到中途男人的电话突然响起。
聂南深没什么表情的将电话接起,那边说了什么听不清楚,只是当从男人口中提到樊天逸三个字的时候,言晏低头吃饭的动作还是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手中已经挂断了的电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樊榆?”
聂南深将手机放到一旁,“故意伤人,送她进去几天买个教训,不算过分。”
他语气随意,仿佛这不是多值得谈论的话题。
说话间已经拿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哦。”
言晏自觉的接过,然后埋头喝汤。
她也没觉得过分。
毕竟动手的是樊榆,她被砸了那么一下就不说了,往后这种事要是再多来几次,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还会不会有那个耐心手下留情。
樊榆砸过来的那一下她虽然是故意没躲,但也是看准了方向的。
她之前就做好了报警的打算,就算聂南深后来没有出现,那些巡逻车也是会到的。
只不过……
她抬眸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绯唇一点点的抿起。
晚饭后,聂南深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去了书房,言晏不好去打扰,便一个人回了房间。
时间不算早,但宋秘书还没睡,她刚打过去电话那边就接通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温淡的声音跟着响起,“良黎怎么样了。”
宋秘书怔了怔,她也没有隐瞒,“樊榆今天来找我了。”
“从明天开始,良黎的律师团队会陆续收到诉讼函,至于最后的调查和判定结果怎么样,现在还不好说。”
女人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没有再继续问什么,挂了电话然后才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聂南深还没回来。
他最近的工作似乎格外的忙。
吹干了头发然后回到床上,染着夜色的窗户上映出女人纤细的身影,关了灯的卧室一片漆黑,隐约只有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落在被褥中带着些清凉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依旧没有开灯,紧接着身后的床位便陷下去一块,男人染着湿意的气息便贴了上来,从身后拥住她。
似乎已经在书房洗过澡,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聂南深低头轻咬着她的耳朵,带着亲昵薄热的气息纷纷落在她脸上,“言晏。”
不知是睡了还是怎么,使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含糊不清,“嗯?”
那温热的湿糯袭卷着她,嗓音仍是低哑的,“关珩这样逼良黎,樊天逸不会善罢甘休。”
空气像是一下陷入了一片寂静。
好半晌,才再次响起女人的平淡的声音,“我知道。”
言晏始终闭着眼,任由他无孔不入的亲热。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关珩有这么充足的准备。
关珩目前拿下那几家慈善机构,除了动用某些手段和人脉之外,前期就需要砸不少的钱,更别说她现在还是在wk下面做事,这些要想不惊动聂南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关珩做的这些,她不认为聂南深会一点不知道。
或是默认,或是从中帮助。
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黑暗中看不清神情,聂南深低头注视着女人埋在枕中的侧脸,低低哑哑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陈述着一个事实,“良黎是关家的养女,如果不是因为犯了大错,她不至于在当年就被关家赶出家门,仇恨埋下十几年。”
一直紧闭双眼的女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正好对上男人直白暗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