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苏拧起眉,“言晏。”
言晏这次终于将目光移到她脸上,语气平淡,“送我吗?”
“我不送你,”安苏抓着她手臂的手不由收紧,“你是不是就要这个样子一个人去找我哥?”
言晏看着她没有回答,但那沉默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安苏闭了闭眼,该来的总会来。
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上车。”
一路上车内气氛压抑到极致,几乎是车在wk楼下刚停稳的瞬间,言晏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安苏顾不上其他,连忙停好车将钥匙仍给保安追了上去。
女人虽然手脚上都还打着石膏,但此时那强硬冷漠的气势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当然,她是wk的总裁夫人,哪怕此时看上去气势冲冲来者不善也没人敢拦。
人一路毫无阻拦的上了顶楼,乔秘书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当即立马端起笑脸迎了上去,“夫人,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让开。”
女人步伐未停,眼风都没往她身上扫过,向来温婉的脸蛋此时犹如淬了冰般寒意沁人。
乔秘书心底一凉,恍然间突然想起了她家夫人第一次到公司来找聂南深时也是这副模样。
那是关家刚被卖给樊天逸的时候。
她来不及多想,又不敢真的动手拦,“夫人,要不您先坐着等会儿,聂总现在正在忙……”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看她家夫人这架势她根本拦不住,聂总忙不忙她不知道,但现在里面……
门已经被女人打开了。
要怎么说此时里面的画面,秦思砚站在桌前低头像是在给办公桌后的男人说着什么,聂南深微抬着头与其对视,眉宇中布着淡淡的不悦。
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似乎刚经历过一番激烈的争吵。
但饶是这样,在两人对视僵持的时候,那周围仿佛都在散发着闲人勿扰生人勿近的低温气场。
安苏刚追上来,还没开口,就看到因为门被突然打开而同时朝这边看过来的聂南深和秦思砚。
一时要说的话也停到了嘴边。
她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秦思砚居然也会在这里,下意识就去看身旁的女人。
只见言晏似乎没有察觉到秦思砚的存在,脚步亦半分停顿都没有,冰冷的脸蛋上面无表情的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关言晏?”秦思砚先注意到他们,表情有些诧异,下一秒就听到身后男人噙着愠怒的声音响起,人跟着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女人气场太足还是什么,秦思砚看着此时的关言晏竟下意识有些心慌,担心她会误会什么正欲开口解释,原本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那神情里是掩不住的紧张,“我不是说过你腿伤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走得太急,言晏身形有些不稳,聂南深瞳孔一缩,两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扶她——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毫无预兆的落在男人脸上!
安苏瞪大了双眼,“言晏!”
“南深哥!”
“聂总!”
几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再要拦已经来不及。
聂南深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女人胸前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意,干净白皙的脸蛋此时毫无血色,寒气逼人,唇边渗着凉凉的弧度看着他,“你现在满意了?”
那低凉讽刺的笑声在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乔秘书觉得自己真是活到头了居然出现了幻觉,生平居然能看到有人敢往聂总脸上扇耳光,一时竟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去看聂南深的脸色。
果然,那张英俊的脸在顷刻间便沉了下来,下巴紧绷,周遭的温度仿佛都变得寒凉无比。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骤然安静了下来。
秦思砚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关言晏你疯了?!”她抬脚就冲过去挡在男人面前,“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动手算什么本事!”
“冲你来?”言晏似乎这才察觉到女人的存在,眸色讽刺,绯唇的弧度更深了,“你凭什么?”
秦思砚怒极,“今天是我主动来找南深哥帮忙的,你没必要为了这个迁怒他!”
迁怒?
“呵。”她是真的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看着秦思砚那恨不能还她一耳光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肆意又嚣张,一字一句的开口,“如果我偏要呢?”
秦思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言晏直接往前迈了一步逼近她身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半分往常温婉不见,“如果我偏要迁怒他,秦思砚你能拿我怎么样?”她笑了一下,又转眸看向她身后眉目阴沉的男人,挑衅般的出声,“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她是真的挺想看到,事到如今聂南深还能把她怎么样。
从她进来开始,聂南深就一直看着她,此时那凉薄的笑容深深的刺入眼眸,他声线极低极暗,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薄唇吐出两个字,“出去。”
秦思砚一怔,“南深哥!”
聂南深一双暗不见底的墨眸正凝着女人温凉的脸,“我让都滚出去!”
言晏垂下了眼睫,五官淡然,又像是隐下了某种自嘲的情绪。
见男人英俊的眉梢处处隐着戾气,乔秘书被骇得一个激灵,清楚她家聂总此时刚被扇完一个耳光已经没什么好心情好耐心了,连忙上前来,“秦小姐……”
两人周围此时都像是无故多了一道屏障,将其余人隔离在外,安苏也上前来,视线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拉上秦思砚的手,“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
秦思砚不死心,“可是……”
安苏懒得和她废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留在这里也没用。”
关珩出了事,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一个秦思砚只会将事态搞得更复杂。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人往外走,乔秘书在看了一眼言晏和聂南深之后也立马识时务的跟着走了出去。
然而刚小心翼翼的带上门,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吵闹声。
“聂安苏,你没看到关言晏什么态度吗?”被拉着走到一边的秦思砚突然一把甩开了安苏的手,“关言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南深哥一个耳光,就算她是你的闺蜜你要护着她,但南深哥也是你哥哥!”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秦思砚此时脸上一片红晕,安苏淡淡的看着她,“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皱眉不悦道,“你没看到里面是什么状况?你就算是呆在里面也无济于事,有指责谁是谁非的这个时间不如等他们自己解决。”
秦思砚深吸了两口气,关言晏今天这模样一看就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她转身就要回去,“我去替南深哥解释。”
“你要怎么解释?”安苏上前一步就拦住了她,看着眼前五官姣好的女人,眼底也生出了怒意,“言晏那是我哥的妻子,就算他们吵架了那也是他们的家事,你难道并不知道男人结婚了以后除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其他人都变成了外人吗?”她抬着下巴,字字句句都像在提醒,“秦思砚,你现在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替我哥解释?”
她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
如今他们两个的事连她这个做亲妹妹的都没办法插手,更何况是她?
秦思砚顿时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变化。
她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秦思砚突然觉得好笑,“聂安苏,是不是你也以为我要跟她抢南深哥?”她站在那里,说这句话时眉目间不经意渗出几丝不屑,“这么多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我真的有那个想法,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大家都是女人,在早些年的时候,聂南深对她的态度外人可能不知道,但聂安苏比谁都清楚。
“是么,”安苏淡淡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这番话有任何的情绪波澜,“既然这样,那清者自清,你也没必要自作多情的认为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秦思砚下巴一点点绷起,她虽然是聂家的养女,但因为聂安苏常年住在国外,所以感情一直谈不上太好,这个时候她说这样的话无疑已经是在警告了。
见她不答话,安苏转身走入休息室,顺便叫了乔秘书端上两杯热茶,自顾的拿起杂志打发时间。
秦思砚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休息室等他们出来。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也知道聂安苏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秦思砚接过乔秘书递过来的茶,盯着杯子里面升起的袅袅烟雾,想起刚才聂安苏说的话,一时有些失神。
外人……吗?
众人离去,办公室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间变成一片死寂,只有钟表上的滴答声显得格外突兀。
聂南深低头看着面前五官都像染了一层薄霜的女人,长眸眯起,像是怒极反笑,“迁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