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映着她脸蛋的瞳孔里泛出森森的冷意和警告,手上的力道更是大得恨不得将她捏碎。
路潞不闪不躲的对上男人阴冷的眸,这么近的距离,她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模样,又好像暗沉得什么也看不见。
“池骞没,要我总得付出点代价,”哪怕再疼路潞脸上的笑意仍是不减,甚至轻蔑得讽刺,“我说过除非你哪天说不要我,不然你身边的这些女人,我就替你一个个收拾。”
女人悦耳的嗓音同样沁了一层冷霜,池骞没看着眼前这张虚伪又渗着狠厉的脸,轮廓处处都散发出蓬勃的戾气。
英俊的额上隐隐有跳跃的青筋浮现,像是在极力的忍耐什么。
她不在乎他心里住着谁,也不在乎他到底爱的是不是她,但是又决不能容忍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这矛盾的本身,只是来自于她不允许她的生活中出现任何的污点。
就在路潞以为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要掐死她的时候,池骞没突然松开了她,喉尖只溢出重重的一个字,“滚!”
森然暴躁的声音足足骇得路潞心跳漏了一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那厌恶的模样像是她多呆在这里一秒都会玷污了他的眼睛。
房间内听不见外面吵闹的音乐声,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
路潞面不改色的坐直了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一贯娇软撒娇的媚态,“那当家的,今晚我就不去陪你了,”也不顾男人是不是在暴怒边缘,她凑过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靥明媚,“消消气,别想我哦。”
那声音甚至听不出刚才还在威胁他的意味,于是路潞站起来,趁池骞没在真正暴怒前麻溜的滚了。
池骞没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脸上似还残存她刚落下的温度,并不亮堂的灯光下,男人立体的五官像是被拉出了分明的明暗界限,渗着墨的眸底不断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一张本阴沉着的俊脸更难看了。
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算很晚甚至可以说夜生活的刚开始,浓妆艳抹的女人和财权在手的男人,不断来往出入的人群充分彰显了这处的繁华热闹和骄泰奢侈。
高挑的身影刚走出名爵,女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刚才还谄媚虚伪的笑容半点不见。
路潞拿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给我找个私家侦探,”清冷的嗓音像是浸在寒风中,视线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前方,“记住,我要业务能力最好的。”
………………
言晏挂掉聂南深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詹聿坐在言晏旁边,视线刚好捕捉到屏幕上的备注,“聂南深?”
“嗯。”
他们吃饭的时候上了一点小酒,聂安苏手里拿着一杯酒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我哥说什么了?”
言晏将手机放回包里,淡淡的道,“没什么,他说过来接我们,”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好像快到了。”
安苏一双眉不悦的拧了起来,“不是说好了待会儿去名爵?”
言晏看着她,“……”
片刻后才突然想起了他们之前是约好了一起去名爵的哈……
她连忙补充,“要不,等聂南深来了我们一起去?”
“别!”聂安苏幽怨的白了她一眼,“要让我哥知道我刚回来就去夜场,还不得扒我一层皮。”
詹聿笑了笑,“没事,下次去也一样,”他看了安苏一眼,突然道,“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再走?”
“不知道啊。”安苏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说着,“没什么问题的话,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去了。”
言晏和詹聿对视了一眼,大概知道她这个没什么问题是什么意思。
对此当然是再好不过。
多年的好友,詹聿和言晏都了解她,自然也不会在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上多聊,三人有的没的又聊了一些话题,然后安苏才率先站起来,“算了算了,走吧,我哥也应该快到了。”
“嗯。”
詹聿应了一声,起身去结账。
这个时候已经是入夏,天气不算冷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意,刚才在餐厅里有开空调,现在一出来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微冷的寒意。
刚出了门言晏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詹聿顺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到她肩上,“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嗯,”言晏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笑了笑,“谢谢。”
詹聿点了点头,拿出车钥匙就去了停车的地方。
言晏和安苏往路边走去,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十四街比不上华融街的繁华热闹,街边处处灯红酒绿亮起了各种颜色的光别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天上有些许繁星零零散散的挂着,初夏的晚风有些凉但很舒服。
安苏看了一眼言晏身上的外套,清悦的嗓音像是混在风中,一样的很舒服,“在这之前,包括你和裴景旭在一起过的那段日子,我甚至一直觉得你和詹聿还蛮搭的。”
安苏和她并排走着,几缕发丝被拂到脸上,有浅浅的香味。
言晏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荒唐的笑了出来,“你这么说,突然让我感到很惶恐。”
不管是她还是安苏,虽然在刚与詹聿认识的时候发生过一些小不愉快,不过后来都是詹聿尽心尽力的在照顾着她们,但这种尽心尽力,就跟她和安苏之间的感情一样,不可能生出半点的男女之情。
闻言安苏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惶恐的?都已经结婚了难不成你还想红杏出墙?”她站在马路边上,脚下踩玩着一颗小石子,脸上玩意甚浓的冲她笑,“你是没戏了,你说要不,我去追詹聿怎么样?”
对于这样的话言晏自然不会当真,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那个当兵的不要了?”
她低着头,像是脚下的石子是多么好玩的东西,“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吗。”
“是想断干净?”
“嗯哼。”
安苏放下的发挡住了半边脸,言晏看不清她的神情,于是也淡淡的笑,“那就说明那男人也不是你的真爱,与其祸害詹聿,”温温静静的看着她,“你有点良心不如去祸害别的男人。”
“我不够好?什么叫祸害?”安苏一下抬起头来。
茶色的长发自然垂下,露出那张被化妆掩住了原本清纯的脸,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介于清纯和妖艳之间特殊的气质。
言晏由衷的对女人的不自知想要翻了白眼。
仅凭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就已经生得很祸害了好伐。
言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够好,你很好,”安静的看着她,温静的脸蛋几许认真,“所以安苏,你在莫斯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苏一怔。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一向明媚自信的女人怎么又会突然回来?别人不知道,不代表言晏也看不出来。
但安苏脸上那短暂的吃惊也不过一瞬,她很快投降,无奈了摊了摊手,“啧,不愧是我这么多年的好姐妹,这二十四小时不到,你就知道了?”
言晏正想开口说什么,安苏眼角不经意扫到一旁熟悉的身影,立马打断了她,“呀,我哥来了!”
言晏闻声扭头看过去,果然一眼就见到了刚下了车朝她们这边走来的男人,英俊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那五官更加立体完美。
言晏站在原地,看着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的女人,唇边不自觉的溢出笑意,一下子忘了刚才要说什么。
“哥,好久不见,”哪怕穿着高跟鞋,聂安苏还是要比聂南深矮上不少,扬着小脑袋立马就像个小姑娘似的撒着娇,“你今天都没来接我。”
聂南深手指上勾着车钥匙,比起聂安苏的热情显得更加平静,不咸不淡的道,“比起我,我想你应该更想见到你嫂子。”
聂安苏在言晏面前一向不忌讳什么,但闻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他,摸了摸鼻子,“哪有,我可想你了。”
聂南深没好气的看了安苏一眼,语气不知是嫌弃还是宠溺,“亏你还知道回来。”
说是这么说,眸里却是少见的柔和。
言晏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两叙旧,脑海一下浮现多年之前许多个类似的画面,有些羡慕,有些怅然。
正出神时,去开车的詹聿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詹聿拿着车钥匙走到言晏身边,“在想什么?”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啊,”目光又重新落在那站在路灯下的两人,浅慰的笑,“只是有时候看到安苏这个样子,偶尔就会去想,好像有个哥哥也不错。”
詹聿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聂南深和聂安苏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像,一个深沉儒雅,一个调皮清纯,论相貌气质都是随便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的焦点,但哪怕安苏就站在那里朝聂南深撒着娇,也不会被路人误认为是情侣。
真正的兄妹之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一样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