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哼,姑姑的事比起聂南深她姑姑肯定更清楚,她没有深想,但也是真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坐起来,从一旁拿过平板打开了界面搜了一部口碑不错的法国老电影开始播放起来。
关珩的事要她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聂南深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上了床,顺手将女人的身子搂到了怀中,盯着她专注的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需要关灯吗?”
她视线落在屏幕上,轻快的道,“好啊。”
天花板上的光亮暗下,聂南深转而又将床头柜上的两盏台灯打开,“咔嚓”一声,聂南深的手顿在了半空。
男人英俊的脸庞被拉出分明的明暗线,半边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
【当初轻而易举掌控在手心的,很可能是往后余生的再也求而不得。】
那双眉微微皱了一下,但也不过一闪而过,随后脸庞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平淡。
安静的卧室内除了平板内电影对话声,很快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言晏从他腿上抬起头,这才发现他坐在床头已经点燃了一支烟,不免嗔怒,“不是说了不在卧室里抽烟吗?”
聂南深像是这才意识到她一贯不喜欢烟味,“抱歉。”
扭头顺手将烟掐灭,言晏在确定他将烟灭了之后才重新躺回去,手里拿着平板,半边脸靠在他的腿上。
聂南深就这样注视着她,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关珩那张陌生而温凉的脸。
电影里播放的是八九十年代极火的一部法国老电影,画面里似有她极感兴趣的情节,台灯温和的光线和平板屏幕的光交错落到女人的脸上,显得专注而美好。
聂南深伸出手轻轻拨开女人贴到脸上的发,看着这张精致到找不到瑕疵的脸蛋,某一瞬竟生出一种错觉。
多少年后,他眼前娇软明媚的女人,会变成如今关珩的模样。
他下意识问出了口,“你姑姑为什么没有结婚?”
原本看电影正看得专注的女人一怔。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低软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聂南深的手指缠上她柔软的发,淡淡的道,“有些好奇,凭你姑姑的样貌才智,关家应该不缺一个乘龙快婿才对。”
关家当年好歹也是江城名门望族,关越膝下一儿一女,当年言晏的父母关希辰和余小柏的圆满婚姻也算是在江城成了家喻户晓的羡慕对象,十多二十年过去,唯一不被人知晓的也只有关珩。
况且他隐约也还记得,年轻时候的关珩与如今的关言晏并无多大悬殊,同样的年轻貌美,聪明过人,几十年的家族企业身家清白。
八九十年代的法国老电影,到底是个浪漫的国家,屏幕上男女主婚礼的画面都显得唯美独特,好似结了婚,这段婚姻便能完美的走到最后一样,莫名刺眼。
“结过啊。”她躺在他腿上漫不经心的开口,唇边勾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弧度,“不仅结过,还为对方有了个孩子。”
关珩曾有过一段婚姻这件事,整个江城恐怕都没有人知道,聂南深有些意外,一双俊眉紧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当然不会知道,毕竟那时候还没人敢得罪关家。
“后来发生什么了?”
聂南深看着女人的神情,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至于会让整个关家的人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不肯说出半句。
“后来?后来那个负心汉啊……”言晏盯着屏幕,说得云淡风轻,微微笑着,“娶了别人,害死了她的孩子,还……”
害死了她父母。
聂南深背脊微微一僵,女人长而卷的睫毛在安静的脸蛋上落下弧形阴影,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
凌晨两点,名爵高层包间。
“陆骁,你把关珩怎么样了!?”
紧闭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守在门口的两名保镖都被吓了一跳。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正坐着真皮沙发上喝着红酒,听到动静淡淡的扫了匆忙的女人一眼,一挥手那些保镖都退了下去,嗤笑,“别人不知道的,看你这慌里慌张的架势还以为你是有多担心那个女人。”
修长的手指轻晃着酒杯,鲜红的颜色泛出波澜,良黎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厉声质问,“我问你到底把关珩怎么样了!”
这来找他算账的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樊天逸的女人,恐怕他早将她灭了。
陆骁终于掀了掀眼皮,左耳上的红色宝石显得妖冶,“没听说吗?”回答不痛不痒的,“跑了。”
良黎看着面前容貌妖孽的男人,在确定他没什么理由骗她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对面的沙发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姿态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高傲,“你以为关珩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人?”极其的不屑,“那女人精明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男人手中摇晃的手指缓缓顿住,“别装得那么无辜,樊太太,”陆骁看着对面端庄优雅的女人,薄唇掀出讥诮的弧度,“既然关言晏都能找到你家去要人,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樊天逸最近四处调动下面的人手是在找这个女人。”
良黎脸色猛地僵住。
将女人脸上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陆骁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红酒,那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也是,当初害你坐了几年牢的人是她,让在世人眼里伟大的慈善家背上了这个永远摆不脱的污点,”他无奈的放下酒杯,双手闲恣的搭上把手,“樊太太就算真的想要她死,那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的。”
“毕竟关珩死了,樊太太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可就死无对证了。”
男人说得缓而慢,盯着女人的每一个神情,眼底的嘲弄深到轻蔑。
良黎坐在那里,陆骁每说一个字双手就握紧了一分,脸色更是紧绷到难看,“你调查我?”
他不在意的笑笑,“樊太太后面有樊总撑腰,有人既然想要威胁你来对付聂南深,那自然樊太太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漫不经心,“既然要合作,那我肯定得保证万无一失。”
聂南深查不到的事不代表他也查不到,所谓人要成功,就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来达到目的,他陆骁一向坚信这个原则。
虽然他本人原本就没什么原则。
“况且谁不知道那女人手中握着能让聂南深玩完的证据,”男人典型的丹凤眼眯起,笑意肆然,“听说聂总最近对樊氏也不太友好,咱们一举两得不是吗?”
陆骁话里的意思她不可能听不出来,凭关珩的性子,要她交出那份资料就必须得动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
显然,关言晏就是那颗最好的棋子,聂南深和关珩中间的唯一枢纽。
在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良黎一直紧握的手指突然放松下来,眸色冷然,“陆骁,少给我来激将法这招。”
陆骁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只见之前还沉着一张脸的女人突然笑出了声,“松老大即将出狱,你不敢得罪聂南深,所以想拿我当枪使?”
她笑了笑,从位置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如果是这样,那你就算错了。”仿佛对于他的提议半点动容也无,“我的目的只需要拿到那份资料,你想怎么搞垮聂南深那是你的事,但是你要是敢动关珩和言晏一分,我不会放过你。”
男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看着女人给他下了最后的警告后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才收回视线。
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端起那杯未品完的红酒,放在鼻尖嗅了嗅,动作优雅又有种说不出的孽态。
其实不用她来提醒他,关家当年的那些恩怨他可没兴趣参与,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聂南深。
上好的红酒配顶级的酒杯,在灯光下摇晃出纯粹的光泽,杯中映出男人阴柔精致的五官,还有那薄唇残冷的弧度。
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关珩能识趣的自动将东西交出来。
……
第二天是周末,但因为这几天堆下的工作还需要聂南深回去处理,所以言晏和他一起吃了早饭聂南深就去了公司。
她去书房将昨晚上没做完的功课做完,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詹聿。
昨天她们离开拍卖场的时候留下了梁元,关珩没事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但言晏还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包括她和陆骁的对话。
“你爷爷去世前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遗言或者遗物?”
“没有,当初爷爷因心脏病突然去世,关家就面临了破产问题,就算是有什么遗物,在后来也被法院的人带走了。”
既然都被法院带走,那陆骁更没理由现在来找他们要东西。
男人在那边沉默了两秒,“昨天我到的时候陆骁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至于具体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问你姑姑比较能搞清楚。”
“好,我知道了。”
詹聿现在手里没证据,更不用提上门抓人,虽然哪怕她有证据,也不一定能把那个男人怎么样。
詹聿担心她太在意陆骁的事,顺便道,“对了,昨天我接到消息,陆骁那边最近应该会有不小的麻烦,你暂时可以不用太担心他会做什么,我这边也会派人盯着。”
她莞尔一笑,虽然她和詹聿的关系不用多说什么,但还是道,“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