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人。”
“刚才你不是已经看到了?”陆骁无奈的摊了摊手,“除了给关总喂了点安眠药,你也看出来了,关总至少现在人还很完整。”
现在人还很完整,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足足过了两分钟言晏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视线扫了一眼从进来开始就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眼,语气也跟着沉下,“我以为今天陆先生特意约我过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三天前的那通电话中陆骁便指定让她三日后到这里来见人,言则现在他在玩她?
“我的诚意很足,”男人漫不经心的弹了下烟灰,笑意渐深,“就看关小姐有没有诚意了。”
到了现在言晏才反应过来,绯唇嘲弄的勾起,“原来你的目标是我。”
“一山不容二虎,”他不紧不慢的道,“不过池骞没背后还有个聂南深,这就让我很为难了。”
面前的手机仍黑着屏,言晏往身后的背倚靠了靠,像是觉得好笑,“陆老大该不会天真的觉得,能靠我来对付聂南深吧?”
“关小姐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自信嘛,我天生就不缺这个,”她低头漫不经心的理了理手套,似毫不在意的道,“不过我现在虽然和聂南深领了证,但整个江城却没几个知道的,这个聂太太的头衔充其量不过是个空架子,陆老大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陆骁不置可否的扬眉,他当然没那么天真,“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对付聂南深不一定有用,但对付关珩,一个你就足够了。”
言晏一双眉微蹙,果然。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她不由有些慌了。
拖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利,当下言晏也懒得再同对方打哑谜,开门见山的道,“所以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姑姑。”
“关珩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男人深吸了一口雪茄,烟雾缭绕将其五官拉出冷意,“很简单,你把东西交出来,我立马放了她。”
“什么东西?”
“关越生前留给关家的资料。”
她皱眉,想也没想的道,“我没有。”
“你们姑侄口径还真是一模一样,”陆骁笑了一声,踩灭了烟头笑容阴寒,“不过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
语罢,他一挥手,一双柔美的丹凤眼直直的落在女人身上,一副高高在上的从容淡定,“把关珩带上来。”
她确实不知道陆骁想要的是什么资料,更不知道当初爷爷留下了什么,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她姑姑,于是也只能静等着。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拍卖场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言晏以为是姑姑到了,结果回头只见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匆匆忙忙神色慌的跳上拍卖台,俯身到陆骁耳旁说了什么,然后她便见到男人一张阴柔俊逸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言晏正皱着眉,抬眸间正好撞上男人顷刻间变得阴戾的视线。
几乎是同时,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跳入一条短信。
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关总不见了。
言晏瞳孔一缩,立马起身,转身就走。
“拦住她!”
就在方才还空旷得可怕的拍卖场,一瞬间不知从哪儿都涌出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她一下被拦住。
随着身后响起男人的脚步声,言晏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故作镇定的笑,“陆老大未免太看得起我,这么多人拦我一个?”
话音刚落,手里的手机就突然被人夺去,那脸上带刀疤的男人将手机递到陆骁面前,“骁哥。”
陆骁淡淡扫了一眼,薄唇弧度阴冷的看向她,“玩我?”
言晏手心渗出冷汗,“看样子陆老大并没有要放了我姑姑的意思,难道不是摆明了你在玩我?”
“啪!”
她还没想清楚那条短信中提到的她姑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清脆的响声已经落下。
男人力道很大,尤其是常年用拳头吃饭的男人,刚才那一巴掌她没穿高跟鞋也被扇到了地上,口腔一阵腥甜。
“少他妈在这儿给我装蒜!”陆骁站着没动,他身旁的男人恶狠狠的冲她吼,“关珩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搞的鬼?”
陆骁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关珩不是你弄走的?”
言晏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笑了一声,“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自己送上门来做什么?”
她姑姑不见了,如果不是现在看他们的反应这么激烈,指不定她还真以为是他们不愿意放人故意做给她看的。
“万一这是调虎离山计,我可不就亏大了?”陆骁蹲下身,骨节分明秀气的手指挑起女人的下巴,连啧了两声,“要东西没有,要人你也没有,”眸色阴冷的端详着她的脸,“关小姐这么冷静,你就真的确定你今天能走着出去?”
撞上男人渐渐被狠戾充斥的眼,她一下慌了,“你想做什么!”
陆骁笑了一声,身后的人便从腰间递了一把枪给他,动作不紧不慢的上着枪膛,“不想做什么,”最后枪口抵上她的太阳穴,“只不过你和关珩,总得有一个留下。”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男人唇角都染着嗜血的弧度。
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长这么大言晏别说像现在这样被枪指着脑袋,她连真枪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说不害怕是假的。
言晏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手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绑架犯罪现场,”对上他的眼,“你说如果被詹警官撞见了会怎么样?”
微挑了眉,陆骁又笑了,“果然还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
当然,她还没有天真到真的敢一个人入狼穴,更何况詹聿也不放心,一开始便打算她拖延时间他带人去找她姑姑,但中途姑姑不见了,这会儿詹聿应该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不过可惜了,”陆骁的手如他人一般生得很好看,不似聂南深那种铿锵有力,反而更白皙修长,然后那修长的指尖便擦过她的嘴角,连连摇头般的叹息,“我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喜欢畏首畏尾,这些年我手上还不知沾了多少戴官帽的血,”那模样猖狂又肆意,“詹聿?要解决一个警官而已,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反正你也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今天不如一次性解决了,省得以后夜长梦多。”
瞳孔猛的睁大,言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正在脑海不断的想着应对之策时,脖子后猛的一疼,眼前就黑了过去。
脸上带疤的男人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女人,有些踌躇,“骁哥,这人现在该怎么办?”
陆骁一把扔掉手里的枪,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接过手帕擦着手,直接从女人身上跨了过去,“带走。”
“可她到底是聂南深的……”
话还未说完,男人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他立马不敢吭声了,忙转头朝身后的人招呼,“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骁哥说的把人带走吗!”
隐隐约约之间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朦胧中只能看见走在前面男人长皮风衣气场强大的男人的背影,言晏沾血的嘴角泛出苦涩。
早知道她就该……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对付的,这些参与到暗黑势力的纠纷中她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好像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了一点,人命在这些人手中根本不值一提,不论是她,还是关珩。
阴冷的地下停车场,光线一贯的昏暗。
属于男人们的皮鞋声踩在地上发出空旷的回音,昏迷过去的女人被放到车的后座,陆骁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打开车门沉声朝文哲吩咐,“你先去查关珩被谁带走了,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动人……”
“还真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另一道阴沉嘲讽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
陆骁开门正欲上车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对方从黑暗中走来的身影,唇角勾起,阴阳怪气的道,“哟,瞧瞧,这是谁来了。”
文哲看了一眼,虽然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很暗,但勉强还是能辨别出来。
他凑到陆骁耳旁小声提醒,“骁哥,是聂南深。”
陆骁立马白了他一眼,废话,聂南深的声音他能听不出来?
陆骁仔细打量着对方,在确定聂南深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姿势颇悠闲的往车门一靠,笑容深了深,“怎么着,这是一个又来送死的?”
到底是陆骁的地盘,刚才他们一出现的时候四周就涌出了不少人掏出枪来,梁元额头冒汗的扫了一眼,奶奶的,又带他来这阎王这儿,嫌他命不够长是吧?
聂南深在离车辆还有十米的地方停下,一身黑色风衣修长挺拔,深沉冷厉,视线落在车厢中女人的身上,在清晰的看到其脸上的血渍之后俊脸更是阴沉得可怕,“陆老大这样光明正大动我的人,看样子是上次受的教训还不够?”
原本梁元还打算让聂南深识时务者为骏杰早早撤退,毕竟二打……十多个实在是没什么胜算,更何况他们还是空手来的,再看看人家手里那冷兵器,他今天早上接到电话的时候都觉得聂南深肯定是脑子有坑了。
但是下一秒梁元同样看到车厢内的身影,顿时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要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上次算我认栽,”陆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不过聂南深,这次的事和你没关系,别以为你和池骞没兄弟情深我就不敢动你。”
他痞意十足的站在那里,唯有眼神中的狠辣在蠢蠢欲动。
聂南深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没有看到周围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抬脚,步伐从容的朝车辆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