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枪再次准确无误的开出,被青白烟雾拉得模糊的眸底有戏谑的笑意一闪而过。
就在卢卡正准备让人放进来时,却听到男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见。”
连着刚去的人又退了回来,“可是聂小姐说,她见不到您就不走,”卢卡看着自己上司小声的提醒,“现在外面雪下得挺大的……”
他们这里正好有棚栏遮着风雪飘不进来,但外面早已是大雪纷飞,刚才他在军区外见到人的时候,就那小身板往雪地里一站,恐怕是个男人都于心不忍。
要不是他们这里是军区禁地,在没有上级命令就不能随便带人进来的规定,他现在已经把人往里面带了。
“是吗,”放下手枪,纪容司薄唇勾起,“那就让她等。”
聂安苏刚从吉普车上下来,这句话猝不及防的就飘到了耳里。
车门被用力关上,“纪爷,做为一个男人要不要这么闷骚?”
女秘书看着踩着高跟靴走过来的年轻女人,第一映像就是清纯。
干净的脸蛋没有上妆,精致耐看的五官搭配一套呢子大衣,怎么看都像一个顶多只有二十岁的大学生。
他们纪爷不都是喜欢那种火辣劲爆款的么,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
卢卡扭头就问开车过来的小兵,“怎么回事?”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纪容司的脸色,战战兢兢的出声,“纪爷,这位小姐说是您的女朋友……”
说是他们军长的女人,谁敢拦?
“咳……聂小姐……”
聂安苏冷冷的睨了卢卡一眼,踩过厚重的雪,直接来到纪容司面前,165的身高也只能勉强到男人肩头,“这么冷的天让我在外面干等了半个多小时,”
仰头看着纪容司冷俊的脸,要笑不笑的,“纪爷,就算我倒追你你不干,那也不至于连这点风度都拿去喂狗了?”
一身正义凛然的军装将男人的身形更是衬得挺拔,此时抽着雪茄的动作俊朗帅气,同样是长得好看的,怎么她哥哥都那么懂得体贴女人,到了这个男人这里就像是反着来的?
取下嘴里燃了半截的雪茄,纪容司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口烟雾,眉梢微挑,痞痞的笑着,“既然知道是倒追,这点耐心都没有?”
对此聂安苏冷冷笑了一声,“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玩我?”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那表情不但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反而就像是在说我确实在耍你。
她一下子泄了气,“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一边顺着沾了雪的长发一边朝面前的男人不满的抱怨,“我身体不好,你拿这个考验我对你的真心,万一我出事了怎么办?”
她说得可怜巴巴,好似自己就是一个被轻轻碰一下就会碎的瓷娃娃。
纪容司喉尖溢出一个不屑的呵字,踩灭了烟头,看也懒得看她转身就走。
卢卡在一旁忍笑跟上,这女人狡辩的本事倒是一流。
男人长得高腿也长,穿着军靴在深厚的雪地里走着半分不影响步伐速度,聂安苏踩着高跟鞋才走了没两步脚就陷了进去,只能在后面叫他,“纪容司,我是会吃了你还是怎么,见着我你就躲?”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纪容司和卢卡已经上了车,“去监狱。”
卢卡发动车,掉了头,出发前但还是忍不住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女人娇小的身影还站在原地,大雪纷纷落在其身上,“纪爷,就这样不管了?”
男人双手环胸,姿态颇为闲适的往后背一靠,闭眼淡淡的道,“昨天牢里刚好有两个死刑犯空出了床位。”
卢卡顿时打了个哆嗦,立马识趣的闭嘴松了刹车,那床位他可不想去占。
聂安苏看着在雪地里当真就这样开走的吉普车,抬脚就欲追去,可是脚刚一踩下就差点摔下,身旁的女秘书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她,“要追我们纪爷的女人多了去了,”淡淡的提醒,“他可不是你这种单纯的小姑娘就能招惹的人。”
聂安苏扭头看她,“可我不是一般女人啊。”
女秘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敷衍了了的嗤笑,“这么有信心追到?”
“没有啊,”聂安苏站直,低头看自己被雪弄脏的鞋有些心疼,“纪爷阅女无数,我还没自大到那个程度,能追就追呗。”
她突然抬头,盯着她话锋一转,“不过说实话,你家纪爷是不是八百年没被女人追过?”
“怎么说?”
女人习惯性的撩了下长发,一脸的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享受我追着他跑呢?”
部队场地辽阔,雪地里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聂安苏看着那离开的黑色吉普车,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
车内开了空调,身旁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卢卡再次习惯性的瞟了眼后视镜,虽然隔了些距离再加上雪下得大,但凭他五点零的视力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一道在雪地中的人影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他渐渐放慢了速度,“纪爷,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男人仍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语气充满不耐烦,“有屁快放。”
待看清那倒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的红色人影,卢卡一脚踩下了刹车,“纪爷,聂小姐好像晕倒了!”
那突如其来的惯性直接让纪容司睁开双眼,眉头蹙起的同时伸手放下车窗,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外套,在白色的雪地里极为打眼,瞳孔狠狠一缩,声音更是变得冷厉,“开回去!”
卢卡连忙打了方向盘,眼角余光扫过男人那紧拧的眉,忍不住腹诽,不是不喜欢人家吗?这会儿着急个什么劲?
先前还亭亭玉立的身形,此时仿佛像是失去了生机般的倒在雪地中,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是苍白得与飞扬的大雪混为一色。
女秘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的状况,一道阴影就直接笼罩下来。
手在碰到女人脸蛋的时候眉头重重拧起,好凉。
纪容司直接将人从地上抱起,大步朝车子走去,沉声,“怎么回事?”
女秘书忙跟上,“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突然就晕倒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还和她好好聊着天的女人话都没说完就突然倒下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将女人放到车上,纪容司大步一跨也跟着坐上后座,头也没抬的冷声吩咐,“去军医处。”
“是。”
卢卡不敢耽搁,立马发动了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在男人怀中正昏迷不醒的女人,突然想起她先前说的话,“纪爷,你说聂小姐该不会是真有什么病吧?”
还是就之前在冷风中吹了半个多小时就真吹出问题来了?
英俊的眉再次紧蹙,女人此时半个身子都被他拢在怀中,一双手握上毫无温度。
薄唇紧抿,纪容司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女人,一张冷峻的脸庞更是暗沉到了极点。
从训练营地到军医处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整个过程卢卡都站在病房外守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紧闭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名四五十岁的医生从里面退出来,小心翼翼关上门的瞬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卢卡诧异,“这么快?”着急道,“人怎么样了?”
医生忙拦住他就欲往里冲的架势,不由抹了把冷汗,小声打听,“卢队,里面那女人是谁?”
“怎么了?很严重?”
白褂医生想起刚才男人那黑得风雨欲来的脸色,再次捏了把冷汗,“纪爷难不成喜欢那女人?”
卢卡眯着眼狐疑的看他,“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那医生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纪爷被一个女人给耍了。”
现在他光是想起刚才的场面都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卢卡几乎很快反应过来,倒吸了口冷气,旋即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就算了,仅凭纪容司那在狡诈奸猾的黑道中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军长,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病房内,纪容司看着坐在床上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女人,双手插进裤袋,菲薄的唇勾出冷笑,“很好玩?”
“我可没说我晕倒了,”聂安苏双腿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指尖绕在发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嫣嫣笑着,“唔……大概是天太冷有些困,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伸手直接扯了下她身上那件被雪浸湿的外套,语气尽是讽刺,“你还真摔得下去。”
仅凭男人那毫不怜惜的动作,聂安苏就知道这个脾气不好的男人是生气了。
“没有啊,”她理着被他弄乱的外套,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不过还好是雪地,摔下去不疼……”
疼字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男人的手指用力扣住,“聂安苏,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纪容司眸底迸出浓浓的嫌恶,“下次你再用这种手段来耍我,我保证让你怎么装的怎么倒下。”
大概是那无关紧要的态度确实让人火大,再加上生平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男人的那点暴脾气还是被她炸了出来,“到时候不管你哥是谁都没用。”
下巴像是要被捏碎,撞进纪容司寒意凛冽的眸里。
连撤走手指的力道也是粗暴的,纪容司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聂安苏揉着有些疼的下巴,静静的坐在床边,淡淡的开腔,“纪容司,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男人步伐未停,她面不改色,聂安苏手臂一伸,不知是无意还是可以,直接把床柜上的玻璃杯碰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愿意不愿意也就两个字和三个字,要和我说清楚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