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半夜操练?”
“说特么有毛病啊,这等风雪严寒的天气,半夜爬起来操练?”
“你还别说,真有这可能。据说右屯卫的操练强度天下第一,时常搞这种半夜集结的把戏。”
“说起来人家能够百战百胜,那也正是平常时候严格操练的结果……”
……
左右将校低声议论,紧迫感略有放松。
然而未等多久,右屯卫那边再一次闹出动静,“呜呜”的号角声穿透风雪隐隐传来,长孙嘉庆面色大变。
这是冲锋的号角啊!
“赶紧各部就位,长矛手列于阵前,盾牌手在后,弓弩手准备!”
长孙嘉庆急忙下令,全军迅速按照命令列阵。只不过这些兵卒大多都是家中奴仆、庄客、佃户,夹杂着少许私兵,平素根本没有经历过战阵,名副其实的乌合之众。闻听命令,各部奔向自己的阵地,期间杂乱无章、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长孙嘉庆一张老脸黑如锅底。
就这等乌合之众,一旦右屯卫骑兵奔袭而来,岂不又是一场惨败?
好在等了大半天,这群乱七八糟的兵卒终于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右屯卫却迟迟不见踪影……
“娘咧!这右屯卫当真有毛病,到底打不打?”
“你特么还希望他们打过来?”
“说的也是……”
兵卒将校们严阵以待小半个时辰,再次松懈下来。
长孙嘉庆却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派遣斥候偷偷接近右屯卫营地查看清楚,一边心底安置琢磨:难不成这右屯卫是想玩一出打草惊蛇,将他长孙嘉庆变成惊弓之鸟,疲于应对,然后趁着自己麻痹之时突然一击?
疑兵之计?
嗯,一定是如此!
那房俊兵法谋略未必有多么精明高深,但奸诈狡猾之处却无人能出其右,自己若是麻痹大意,导致全军皆被放松,搞不好下一刻右屯卫的骑兵便能倾巢而来!
如此,右屯卫那边越是声势汹汹、始终不动,长孙嘉庆越是杯弓蛇影、如临大敌!
他连续下令:“所有人不得回营歇息,斥候前出至玄武门外,严密监视右屯卫之动向,稍有异常即刻回报!各部将领、校尉听令,若右屯卫骑兵突袭,则自行推入大明宫内,依托宫阙殿宇展开反击,万不能被一冲而散,导致大明宫落入右屯卫之手!”
大明宫建于龙首原上,乃是长安附近之制高点,一旦被右屯卫占据,其天下无双的骑兵可肆无忌惮的冲击东边集结于通化门、春明门附近的关陇军队,导致长安外围战场形势逆转。
“喏!”
麾下将校也尽皆忌惮右屯卫的战力,不敢疏忽,赶紧号令各部严阵以待,不得松懈。
结果全军数万人全副武装、枕戈待旦,直至天明,右屯卫依旧没有发动突袭之迹象……
长孙嘉庆浑身疲惫,但精神矍铄,对左右说道:“幸亏本帅决断英明,严令全军戒备,没有给予敌人可乘之机。否则昨夜右屯卫必然趁夜突袭!”
左右将校连连颔首,唯唯诺诺,心中却不以为然:右屯卫折腾了半宿,却是半点进攻的迹象都没有,军中兵卒反倒是被您的命令害得一宿没睡,又饿又困,士气低迷。若是现在右屯卫偷袭一波,咱们必定伤亡惨重,却不知您还会怎么说……
*****
高侃率领三千精骑,一人双马,过泾阳之后横渡泾水,折而向南,将速度提升至极限,一路沿着官道风驰电掣一般疾驰,直扑东渭桥。沿途自然也有关陇军队驻守各处要道,但自昨日房俊率军虚晃一枪反身强渡渭水抵达长安城下之后,这边的军队便开始撤离,都集中之灞桥以西地域,准备迎接房俊的突袭。
故而高侃一路向南,几乎未遇到像样的抵抗,轻松抵达东渭桥。
东渭桥建在泾水、灞水、渭水三水汇流之处的东边,高陵境内,三千精骑风卷残云一般自高陵城外驶过,高陵官员吓得紧闭城门,一边试图派人向南渡过东渭桥前往长安禀报。
然而高侃一路疾行毫不停歇,抵达东渭桥时,高陵派出的报信人早已被挡在大军身后,只能远远的看着远的看着三千骑兵自宽敞坚固的东渭桥上,横渡河面宽大一里的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