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文芝在一旁察言观色,忙道:“启禀荆王殿下,实不相瞒,早些时候赵国公亦曾前来,恳请吾家大帅率军入城、攻破皇城,但是他的说法,却与殿下大为不同。”
李元景惶然醒悟,明白这是长孙无忌给柴哲威许了愿,虽然暂且不知是什么,但自己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才能打动长孙无忌。
毕竟,关陇门阀眼下势大,自己的条件若是不能超出长孙无忌一大截,人家柴哲威凭什么跟着自己干?
他早有腹案,只不过方才一时疏忽给忘记了,连忙说道:“此番帝国存亡、社稷飘零之际,吾等出兵辅助江山,乃是泼天之功!事成之后,谯国公当晋位宰辅、兵部尚书,功勋置顶,上柱国!”
柴哲威怦然心动。
如今的兵部尚书之职,因为房俊的存在而权势大增,直入中枢宰执天下,掌管天下兵马后勤,权势极大。且一旦成为宰辅,那便是帝国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宰执天下”之权势,谁能能够抗拒?
更不用说“上柱国”乃是武勋之顶,非开疆拓土、覆灭敌国之战功不能授予……
虽然李元景只是在这里画大饼,但即便是成就大事之后,自己麾下的左屯卫依旧是可以左右关中局势的力量,李元景又岂敢自食其言?
不过柴哲威心中纠结一番,为难道:“东宫暴戾,非是国主之相,关陇直入京师动摇社稷,更是乱臣贼子。然则其目的只是废黜东宫,推晋王上位,这一点是极有可能得到陛下默许的,所以其成事之几率甚大。但殿下您却不同,您此番纵然扭转乾坤、拨乱反正,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性质却截然不同。”
话中之意并未挑明,但已经全无遮掩。
说白了,人家长孙无忌只是废黜一个太子另立一个太子,这种行为是极有可能得到李二陛下默许的,毕竟李二陛下对太子不满、属意晋王为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天下皆知。
可你荆王殿下若想更进一步,那就只能篡夺皇位……你这可是造反啊!
“呵呵……”
李元景冷笑一声,看着柴哲威,缓缓道:“怎么,谯国公当真以为长孙无忌敢于兴兵直入长安围攻皇城,乃是为了赌一赌陛下之心胸,最终可以默许他们之行为?”
柴哲威不解:“难道不是?”
“打错也错!”
李元景声色俱厉:“你简直糊涂!长孙无忌那等阴人,城府深沉深谋远虑,岂能将关陇上下之性命尽皆托付于陛下之喜怒?他之所以敢这般恣无忌惮的纵兵入城,必然是有十足之把握,事成之后不会受到陛下暴怒之责罚!试问,何等情况之下,才能确认陛下一定不会责罚臣子擅自纵兵废黜东宫,将皇权视若无物?”
柴哲威面色大变:“王爷是说……不会吧?!绝无可能!”
李元景重重一拍桌案,怒声道:“怎么不可能?陛下必然已遭不测,否则就算借给长孙无忌一个胆子,他敢这么干?你只看辽东大军至今声息全无,只是一味的兼程赶路返回关中,便可窥一斑。”
柴哲威整个人都懵了。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时,龙精虎猛,却已然在辽东驾崩?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有几分可能,否则长孙无忌岂敢这般僭越皇权,纵兵祸乱长安?
李元景见到柴哲威意动,再接再厉道:“若陛下无恙,吾等击溃叛军,便是扶保社稷,乃是擎天保驾之功,他日陛下返回长安,自然对吾等论功行赏;若陛下当真遭遇不测……则本王乃陛下手足,兄终弟及,乃是礼法所许!”
自殷商而始,“兄终弟及”与“父死子继”便作为王位承袭的原则一直存在,所以在“复古周礼”的舆论极盛之大唐,承袭殷商之制度,起码在法理上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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