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安都,二皇子府。
一杯迷幻药灌进了二皇子李镇业的肚子。
少年把五年前邀月楼的真相,完全倾诉了出来。
安帝勾结北磐,昭节皇后愤而跪祖庙,一个太子的空口许诺,打动了那个十四岁的孩子,上书弹劾自己的母亲,三千骑奴买通了年迈的老国公,放弃了自己的女儿。
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那个不合格的丈夫,让全天下的所有人,都相信那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变成了一个疯子。
于是……邀月楼的大火越烧越旺。
“母亲不支持我,她不想让我当太子,她根本没拿我当她的儿子!”
少年最后的一句话,成为的压倒任如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追寻多年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任如意能感受到,当年昭节皇后的感受,背叛的痛苦,带着绝望一遍一遍的上涌,冲刷,终于……女人脸色一白,倒了下去。
抱住昏迷的任如意,静亭走到李镇业的身边。
安国的二皇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哗啦~
静亭打开桌上的茶壶盖,整壶茶水都倒在了李镇业的脑袋上。
他还是一动不动。
“别装了,这迷幻药,哪有这么大的效用,更何况,因为是你昭节皇后的唯一血脉,还特意减少的药量。”
道士淡淡开口。
李镇业把脑袋抬了起来,任由茶水流下,打湿身上昂贵的衣袍。
“她是任辛吧。”
李镇业看了眼静亭怀里的女人:“比起我,她更像是娘的孩子。”
“后悔过吗?”
“有。”
“什么时候?”
“每天。”
“那为什么不去祭拜。”
“我不敢,父皇不喜欢有人去祭拜母后,哪怕是我也不行,我想做太子……我是嫡出的……理应生来就是太子!”
“你应该庆幸,你是她唯一的骨肉。”
道士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已经厌倦了和李镇业的交谈,他再怕再聊说上两句,这位昭节皇后最后的血脉,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提前投胎。
“其实邀月楼那天,我也去了,我不想杀她的……她是我娘啊,我只想做太子,我不想杀她,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她和娘娘说了什么,娘娘就自己推倒了房间里的烛台!”
李镇业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越来越小,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想杀她的……”
道士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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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如意病了,很重。
发着高烧,昏迷不醒,一病就是三天。
静亭坐在床边,三天没合眼,他已经施了针,还用内力为任如意疏通了内息,把高烧退了下来。
可她还没醒。
任如意苍白的脸蛋,映入道人略带血丝的双眼,静亭握住任如意的手,女人的手很柔软,却也很凉。
她眉头紧锁,精致的脸蛋不时的抽动,露出挣扎的表情。
火……无穷无尽的火。
黑暗中,任如意摸索着,向着火光走去。
这是梦,她很清楚。
前方是是一栋不算威武,但精致的塔楼,她见过无数次,这是邀月楼,楼上站着一个女人,霞衣凤冠,正在被火焰逐渐吞噬。
“不!娘娘!不!不要!”
这个在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又一次引动了任如意的神经。
她向邀月楼跑去。
邀月楼离她很近,却好像又很远,无论她怎么跑,她都跑不到。
砰!
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任如意摔在地上。
没有疼痛感,但眼前一阵模糊。
揉了揉眼睛,不远处的邀月楼,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好冷啊……
没等任如意从地上爬起来,刺骨的寒冷就传遍女人全身。
下雪了。
铺天盖地的大雪,淹没着任如意眼前的一切,就连邀月楼的残垣断壁,也被压倒掩埋。
任如意冷的全身发抖,蜷缩在一起试图找到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