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棂半开,沁来丝丝凉意,帷幔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
床榻上躺着的少女,眉头紧锁,额头布满冷汗,正陷入一场噩梦里。
贴地的马蹄声发出沉重的隆隆作响,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刺眼的寒芒,参差的刀剑泛着冷冽的寒光,鲜红的旗帜在苍穹下迎风飘扬,夜北承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弓立于城楼之下。
而她,着一身染血的红衣站在城楼之上,她的背后正抵着一柄长剑。
“放了她可以,你自卸双手,自掘双目!”
身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林霜儿回头去看,只见一双闪着寒光,如刀锋一般的眼睛,却看不清身后人的真实模样。
此刻,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不愿服从,拼命挣扎,一只大手却猛然将她脖颈扼住。
她动弹不得,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马上就要死去。
“别伤她!”
“以我之命,换她无恙!”
城楼之下,夜北承丢掉了手里的弓箭。
林霜儿绝望的看着他,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她看见一支支利箭从她耳畔呼啸而过,暴雨般的箭矢穿透夜北承的战甲,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他跪坐在地,浑身插满箭羽,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用满是眷念,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
林霜儿从噩梦中惊醒,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濡湿。
惊醒的一瞬,梦中的画面支离破碎,雪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将屋内蒙上一层冷辉。屋外湛蓝的天色渐深,仿若泼了一层浓墨。
此时,正值深夜,空气中仿若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霜儿惊魂未定,方才的梦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明月……”
“明月……”
她心里很慌,唤了几声明月却没听见回应,反倒是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了起来。
她下了床,打开房门,踉跄着跑了出去。
屋外依旧是冰天雪地的一片,天将黑时又降了一场大雪,寺院里白日留下的脚印又被覆盖成了一片。
寺院里没有掌灯,一切都衬得静悄悄的,只有凛冽的风声时不时从耳畔拂过。
林霜儿跑下台阶,她穿着一件粉嫩的衣裙,跑在雪地里,格外醒目鲜活。
只是眼下,她跑得很急,脚步踉跄,一头青丝散落,小脸更是被冻得惨白。
可她全然不顾,只满脸担忧的跑到了夜北承的房间外,不管不顾的推开了夜北承的房门。
白日僧侣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还有那个让人窒息的噩梦,让她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要亲眼看见他安好才能放心。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时,屋内却空无一人,借着惨白的雪光,她看见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他不在房间里?
难道,他已经下山了?
林霜儿喘着粗气,心里久久不得平复。
找不到他,林霜儿转身正准备折返回去,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脚下不小心磕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使得她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手掌撑到一片黏糊的液体,她摊开掌心,借着雪光一看,这才发现,竟是一滩早已凝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