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在中央大街站了一天,从太阳暴晒到夜幕降临,她疲倦得说不出话来。今天的学生客户非常难对付,要求特别多,服装换了一套又一套。
谷雨坐在车上回复邮件,时不时抬头眺望街道上的黎棠,她扛着相机在路灯下指导着女学生摆动作。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加上是周末时间,拍照难度增加了不少。
最后,黎棠看了一眼时间,提出结束今天的拍摄。
女学生看了一眼照片,只好答应。
两人谈着交照片的时间,之后分头离去。
黎棠打开后备车厢,用力地将背包甩进去,之后绕到副驾驶。
她累得双目无神,坐上车,吹着冷气,才稍微恢复一点精力。突然间,她摸到后背满身的汗水,苦恼着今晚是去看演奏会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来不及回家换衣服打扮了,只能小声叹气。
她应该穿着漂亮的礼裙,踩着高跟鞋,抹着大红唇才对。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全身臭烘烘的。
黎棠转头看向谷雨,他说:“稍等一下,等我回复完这封邮件。”
幸好,今天的谷雨没有穿正式的西服,也是穿着白t恤和休闲裤。
肚子小声地发出咕噜声,黎棠捂着肚子,忽然听到谷雨问:“肚子饿不饿?”
她咽了咽口水,说:“不饿。”
谷雨处理完工作后,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后排座位上。然后发动汽车,赶往音乐大厅。
来得晚了些,进门口也不用花时间排队,直接验票走进去。
黎棠拖着酸疼的两条腿,跟在谷雨身后。
谷雨领着她走到第二排的中间位置,黎棠看了一眼身后的阶梯座位,她的位置非常靠前,椅子也比普通区、特价区舒服很多,不需要人挤人地挨在一起。
她问:“这门票一定很贵吧?”
“不知道。”
黎棠伸手要看门票上的价格,被谷雨拒绝。
“好奇,想看。”
谷雨推开了黎棠的手:“不,你不好奇。”
见谷雨不肯拿出来满足她的好奇心,黎棠只好拿出手机查找这场音乐会的门票价格。
一看,她吓了一跳,1888块钱。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要接多少单子才能赚到这个钱。她惊讶地说:“我一整天累死累活,还赚不到这张门票。”
然后,她抬头看着谷雨,抓住他的手说:“你养我吧,我不想工作了,我累了。”
谷雨转首看了她一眼,又望着舞台,问她:“给我个理由。”
黎棠经过一番思考后,细数着自己的优点:“我会做饭,我会打扫卫生,我还会开车。”
话落,黎棠又觉得不妥。
这样一来,不就真的是住家保姆了吗?
谷雨问:“放着好好的摄影师不当,当保姆不觉得亏了吗?”
“是有点。”
他憋着笑说:“而且,你做饭不好吃,开车嘛……”
黎棠低下了头,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羞愧。
音乐会开始,演奏家走到舞台中央,掌声四起。她穿着朱红色的鱼尾裙,调整着姿势,接着轻轻拉动小提琴的琴弦。
琴声如涓涓细流,黎棠靠在椅背上专注倾听,双目凝视着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演奏家,眼皮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沉重。
最后,她靠在谷雨的胳膊上睡着了。
谷雨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笑出了声音。
他扶着她的头,看完了整场演奏会。
当演奏会结束时,观众席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站起来向演奏家敬意。黎棠被声音惊醒,猛地站起来,跟着大家鼓掌。
嘴角一道湿润的痕迹,她抬手擦了擦。又转头,迷迷糊糊中看到谷雨的手臂上有一道压痕,上面还有一滩口水。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扯着自己的t恤衣摆,帮谷雨擦掉了手臂上的湿痕。
演奏家谢幕,观众席陆续排队走出大厅。
黎棠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咧着嘴尴尬地笑着,用力擦着他的手臂。
为了缓解尴尬,她找了话题:“这音乐真好听。”
谷雨看着她嘴角的一点白色印记,问道:“你真的有在听吗?”
“当然有啊,好听到我瞌睡了。”
谷雨无语,站起身,跟着队伍走出大厅。
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饿不饿?”
“饿。”黎棠加快脚步,走到他的身旁:“老早就饿了。”
“怎么不说?”
“不想打乱计划。”
他问:“想吃什么?”
黎棠拿起手机,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我看前面有一条小吃街,我们去逛逛。”
小吃街的摊位玲珑满目,各种美食,飘着阵阵香味。小贩子热情地招揽顾客,拉着黎棠试吃,她反倒是被吓到,快步离开。
最后,黎棠带着谷雨走进一家烧烤摊。
两人坐在小桌子前,黎棠看出了谷雨的窘迫,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她拍了拍他的大腿:“看吧,大长腿也不是到哪都方便的。”
谷雨没有搭理她,抽出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擦着桌面。
桌底堆满垃圾,看得谷雨直皱眉。
黎棠问他:“要不要换地方?”
“不用,你掏钱就行。”
黎棠打开手机账单页面,指着宇文佳宁今天早上转来的尾款,她笑得合不拢嘴,说:“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吃。”
黎棠要来了2瓶冰镇啤酒,又点了一大堆烧烤。
她拿起酒瓶喝了起来,爽口的小麦饮料在口中不停绽放,让一整天的疲惫感和闷热变得轻松了些。
抬眼看到谷雨只顾着吃烤肉,没有喝酒,问他:“你怎么不喝酒?”
他瞥了她一眼,将车钥匙放在桌上。
她说:“没事,我们可以叫代驾。”
“你掏钱吗?”谷雨使坏地问她。
她停下思考,合计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可以。”
谷雨笑了,将另外一瓶啤酒放在她的面前,说:“今晚不喝。”
“为什么不喝?”黎棠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谷雨夹起一块烤得焦脆的五花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等你喝醉了,就可以把你卖掉。”
“我不值钱,就算你把我绑架了,跟我爸妈要一千块钱赎金,他们肯定让你撕票。”黎棠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啤酒,她重重地将酒瓶置放在桌子上。
眼神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的小街道,人来人往。她问谷雨:“如果有一天,我被绑架了,要你拿赎金,你会不会赎我?”
“一千块可以考虑一下,不能再多了。”
“我这么廉价啊?”
谷雨没有回答,用筷子将肉从竹签上拨下来,仔细地看着肉上有没有竹子屑,之后将一小碗肉放在黎棠的面前。
黎棠大口喝着酒,空腹喝酒醉得更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