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楚云还很小时,父母第一次带他来神隐村,他便结识了这位老者。
之后每隔一两年,楚云每次来到神隐村,老者都还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一直钓着鱼,只是这十多年来,楚云从未见他钓过一条鱼。
老者叫甚名甚,楚云从不知道。
就像这世间诸多匆匆过客,无法知其姓名。
他是楚云十多年的老友。
楚云却从未过问他任何事,唯有一次提及,老者却笑着摇头,自那以后,楚云也不再过问了。
楚云很喜欢跟老者待在一起的时光。
虽然每隔几年,只有短暂的一两个小时。
但每次见到老者依旧坐在那里,总有种世间什么都没变过的错觉,人最讨厌的就是变化,谁也不喜欢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
而如今,老者还在。
幸好他还在。
楚云搬着小板凳,坐在距离他数米远的位置上。
甩下鱼竿,彼此都没言语,寂静的只能听到鸟儿在叫。
想必老者是不认识他了。
毕竟,楚云如今大变了模样,连那些以前生活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法认出他来,更别说几年一见的老者,楚云也并不想相认。
只是静静的坐在老者身旁钓会儿鱼,就会感到岁月静好。
好似一切都没变。
父亲在烤着串,母亲在晒着太阳,远处的夕阳,传来大楚族人们悠扬的歌声,什么都没变。
“春天到了,新的一年,寓意新生。”
老者沙哑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和楚云说。
楚云微微一愣。
他毕竟不再是曾经二十岁那个小伙子,老者曾经话语中的深意,他都完全理解不了,但如今,三百年心性,他比这位老者,心还要苍老的多。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
老者点了点头,“我在这儿钓了十几年的鱼,不曾钓到一条,心情烦躁。”
楚云笑出了声。
老者这倒是实话。
他的确从未见他钓到过鱼。
“那你又何苦钓呢?”
“喜欢钓。”
“那就莫问前程。”
老者安静了片刻,轻轻叹息,“莫问前程,谈何容易,我总归做了,就是想要些回报的,只是这过程太久,久到我都快老的入土了。”
楚云沉默着望着小河平面。
落叶如浮舟,在河面游动。
“我今天是要钓到鱼的。”老者沙哑道,“你能来见证我钓鱼,我真开心,毕竟人在获得结果时,若受不到赞美,总会有些落寞。”
楚云笑了,“几十年不曾钓到鱼,今日哪那么容易钓到?”
老者也笑了,“今日,我一定钓到。”
也不知是老者的自信,还是他话语中莫名的不容抗拒,楚云忍不住看向老者手中的鱼竿,他的每一个姿势,握杆的手势,都不由传入楚云脑海里。
这些动作……
不像在握鱼竿,倒像是在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