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月看了张小鱼许久,点点头,说道:“我想知道丛刃宗主的去向。”
张小鱼转回头看着柳三月,后者神色自如,似乎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张小鱼转回头去,摇摇头说道,“他老人家整天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三月沉默少许,说道:“南衣城可能需要他回来坐镇。”
“你我不行?”
“李石都不行。”
“那你便让你的神河陛下来。”
柳三月沉默少许,说道:“陛下也失踪了。”
张小鱼猛然回头看着柳三月,后者眼神诚挚,不似说谎。
二人长久地沉默在南衣河边。
过了许久,柳三月叹息一声,说道:“我要去云梦泽那边看看。”
“原来风从云梦泽那边吹来的?”张小鱼柳三月出现在南衣城的那日,他在牌馆窗口吹到的那阵风。他一直以为风从北方来。
柳三月点点头,说道:“应该是的。”
二人在河边对视一眼,化作道风,出现在南衣城外那片大泽边。
古泽芋茂盛地生长在泽边,大片的青灰色的芋海在风里招摇着。
这片号称八百里的云梦大泽,便横绝在黄粱与槐安之间。
哪怕人间已经一统千年。
在大泽两岸的人们依旧沿袭着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风是寻常的风,带着大泽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是泽边的二人都是出自道门现而今的三大观中,自然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那些风里传来的让人觉得不安的气息。
“天狱那边有什么线索?”张小鱼看着柳三月问道。
柳三月摇摇头,说道:“零零散散,完全无用,最大的怀疑,也不过是公子无悲突然入了灵巫之境。这也不能怪他们,这千年来,他们的主要职责并不在此,而在于十二楼。”
张小鱼听见十二楼这个名字,轻哼一声,转身向着南衣城方向而去。
“你的陛下,太小看黄粱那片土地了。”
“那里终究曾是陛下的故土,他选择宽容一点,也可以理解。”
“故土?”张小鱼轻声笑着,很是讽刺。
“他的故土,只是幽黄山脉而已。”张小鱼在月色下踩着沙滩走着。
柳三月沉默地站在泽边。
“而且他这个人,我觉得有问题。你好自为之吧,柳三月。”
张小鱼的身影消失在大泽边。
柳三月回头看着大泽。
陛下当然有问题。
但那些问题与人间相比而言,并不重要。
......
张小鱼回到剑宗的时候,胡芦依旧抱着剑坐在剑宗大门口。
已经坐了几日了。
丛刃与他的剑,总要有一个在南衣城,世人才能安心。
身后大门敞开着,打麻将的人依旧在打麻将。
张小鱼走过去的时候,叹息着拍了拍少年胡芦的肩膀。
“胡芦娃呀,你可得好好修行啊!”
胡芦抬起头,看着张小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师兄?”
张小鱼唉声叹气地说道:“万一咱师父死在外面了,这个南衣城可得你来看了。”
胡芦一阵无语。
“师父回来了,我要把你这句话说给师父听。”
张小鱼在胡芦头上嘣地敲了一下,说道:“哟,头铁了啊,都敢去告状了。”
胡芦抬手摸了摸头,前几日打牌输了,被师兄们把头发剃了,此时摸起来倒还挺舒服的。
张小鱼也是这样想的,反复的摸来摸去。
摸得胡芦不耐烦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才作罢。
张小鱼哈哈笑着,走进了剑宗园林。
月色明亮,张小鱼向着一池方向走去。
丛心还在木屋下的秋千上坐着,手里捧着的桃花都要枯萎变成褐色的了。听见脚步声,兴奋地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发现是张小鱼,于是又哀叹着坐了回去。
“怎么又是你张小鱼。”
张小鱼晃悠着靠在秋千边,讨好地帮她摇着秋千。
“小丛心啊,虽然我没啥钱给你买糖油粑粑吃,但你也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
丛心只是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借钱没有,先还了我的钱再说。”
张小鱼慌忙说道:“不是借钱。”
“不是借钱?”丛心将信将疑地转头看着张小鱼。
“我就想问下师父去哪里了。”
“问这个干嘛?”丛心瞪着张小鱼。
“有点小麻烦。”张小鱼说着,想起在云梦泽边吹到的那阵风,改了口。“可能是大麻烦。”
丛心歪着头看着张小鱼许久,确定他真的没有想拐弯抹角骗自己的钱,这才好说话了一点。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真的有什么大麻烦的话,这老头子肯定算得到的。”丛心看着张小鱼说道,“你俩不都是用因果剑的,这还想不到?”
张小鱼叹息一声说道:“万一师父算到了,但是他不小心死在外面了呢?”
话音还没落,张小鱼就被丛心跳下来踩在了脚上。
张小鱼看着丛心踩了自己一脚后便吭哧吭哧爬上了树屋,摇摇头,向着一池外走去。
抬头看着月色,张小鱼满怀忧愁地想着。
我还真是为人间操碎了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