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两极其会看人脸色。
见这太阳都落山了,于文书一个白嫩书生一脸疲惫,将他们迎进自己屋后,就要自家婆娘周氏给他们烧热水,给他们接风洗尘。
接着,他还亲自给他们冲泡了一碗香茶。
于文书见他用的是那种最低劣的茶沫子冲茶,递过来的茶碗像是用了几百年似的,瓷器的釉色都不亮堂,碗口处还有一些个肉眼可见的裂纹。他当即意识到,这茶碗以前应该碎裂的不成样子,后来就被补碗匠焗过。
于苏岑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他哪怕再嫌弃陈七两他们手指甲黑乎乎的,满是泥土,他也没当面露出嫌弃的表情。
从陈七两手里接过了那杯茶后,他还给面子的小小抿了一口。
简单润润嗓子后,他就拿出一个账本和一个小算盘,开始给陈七两算这次的账了。
陈七两见他一口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一看就是个会精打细算不好糊弄的,他只能下意识继续卖惨,哭他们陈家村的村民可怜了。
于苏岑见陈七两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起过日子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见他全家没有鞋子穿,……后来给他们整一桌的菜端上来后,这桌子上全是一碗碗好似咸菜的东西,他心里头是真的有些不痛快了。
赵衙役一直都在观察着于苏岑的脸色。
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愉,他立马就对着陈七两发起了脾气。
“我说老陈啊,我来你整这么一桌菜也就罢了,今儿个咱于大人来,你整这么一桌就有些不合适了呢!”
“咱们于大人好不容易亲自来一趟,你不整几个大菜硬菜出来,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陈七两见赵衙役有意刁难,他心里大骂他猪狗不如。
知道自己把于文书得罪了没什么好处,他只得叫周氏拿出大儿子在县里酒店当跑堂的钱,让小儿子去寻陈飞燕一家。
陈飞燕家里不是养了不少的鸡鸭鹅还有猪么?
找他们买一只最便宜的鸡鸭鹅啥的,也是好的。
“大人,这桌菜确实是上不了台面。不过,它们全都是开胃小菜。硬菜都在后头炖着呢,待会儿等菜熟了,咱就叫我几个儿媳妇都端上来。”
听到他还有几个儿媳妇,于苏岑眉眼一动。当即装作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也不知你们家做饭的手艺如何。”
陈七两听了,仿佛极有信心,当时拍着胸膛保证了。
“大人,这桌上的七八碗腌菜,全是那陈毅轩他媳妇儿亲自做的。送到县城的大饭馆,那些掌勺的都说好。不信您尝尝?”
得知眼前这些闻着就酸了吧唧的小菜,竟然是那个妇人整的,于苏岑的心神立马一荡,伸出陈七两递过来的一双用开水烫过的筷子,小小的夹了一小根焉了吧唧的酸黄瓜。
这酸黄瓜一进嘴,于苏岑嘴里的口水直流。
香!酸!还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回甘。
吃完这根酸黄瓜,于苏岑又试了一小片黄色的萝卜片。
香酸辣的滋味,也叫人回味无穷。
就在于苏岑慢慢品尝之际,坐在旁边的赵衙役也在那吃着酸黄瓜条。
“老陈,这酸黄瓜真不错啊!我没想到,你们村的妇人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陈七两听了,笑着说道:“可不是么?!栓子媳妇儿手艺这么好,我们以前也不知呢……”
“栓子媳妇儿?谁啊?”一旁的于苏岑听了,皱了一下眉毛。
陈七两赶紧解释道:“就是先前从咱们家走过的那个男人和他妇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陈毅轩。他小名就叫栓子。”
听到这话,于苏岑赶紧嗯了一声。接着,继续开吃酸豆角。
一旁的赵衙役见他这样,当即就看着陈七两问道:“要是我家媳妇儿能跟着栓子媳妇儿,学这做腌菜的手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