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有收徒教诲之心,可稚子尚幼,倾心教诲也免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何苦平添负担。
再者想遇到一个如越正濯这般聪慧有天赋的孩子,故而终其一生他也就做个闲散老翁,有求之时去讲讲课,这毕生心血兵书布阵都从未交出,如今他已时日不多了。
“越将军切勿推脱,若无人看得懂用得上,这也不过是几页废纸不值一提。”
“如今将军来此亦是缘分。”
段从宇说得实在真切,越正濯若是再推脱就有些不妥了。
年老迟暮大限将至,这人终有生老病死的一天。
越正濯虽觉得心痛也只能接受,倒是这段老先生看得开,他如今还没到不良于行的地步,少说还能活个两三年啊!
越正濯回去路上瞧着心情不佳,姜月昭依偎着他也未曾多言。
等入夜时分,越正濯才讲起他与这位段老先生相遇的机缘,不过是顽童一个遇上了一个和善的长辈,被邀入草庐之中多看了两眼兵书,指出布阵关卡得了老人青睐。
“后来只要我来安庆,母亲都会让我备上礼去拜见。”越正濯躺在姜月昭的大腿上闭着眼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老头年轻时候可很是严厉。”
“总是压着我演练兵阵,也不给我真家伙,拿些柴火棍子忽悠我。”
“若非母亲非我要我去,我怕是不肯多去的……”
越正濯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姜月昭轻轻抚着越正濯的下巴柔声说道:“说是心有不愿,如今再归故土,还不是自觉前去拜见吗?”
越正濯笑了笑不说话。
之后的几天越正濯便带着姜月昭准备祭祀之物,准备着过两日清明祭祀去祭拜外祖父和外祖父。
出外祭祀的那日外头飘着些细雨绵绵,山里的空气甚至空旷清爽,因着要走山路,所以这轿辇不能上山,最后寻来了扛轿辇的仆人,亲自将月昭公主扛上去的。
姜月昭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在皇宫里也是要做轿辇的。
可偏偏在今日登上祭祖的行人之中,她这坐着轿辇的样子就极为醒目了。
“那是何人?”不少人暗中惊诧指指点点。
“怎么去祭祖还有人驮着上山啊?”
“这是何人家中女眷,未免太无礼了……”
“没见过啊,戴着帷帽又撑着伞看不清。”
山下议论的人众多,姜月昭却像是全然听不见似的,越正濯骑着马走在前,听着那些议论的声音连头都懒得回。
终于在越正濯与姜月昭走出一段路之后,一位妇人走出来惊呼道:“唉哟!那不是远嫁京城,穆家姑娘的儿子吗?就是那位小将军吧!”
“宋夫人,你快来看看是不是。”咋咋呼呼的声音瞬间把众人都吸引了过来,被叫住的宋夫人还有身边宋雨燕这时候不得不回头了,宋夫人看了一眼那远去的一行人轻轻笑了笑。
“没看清。”宋夫人装模作样的赞叹道:“听闻穆府旧人归来了,想来就是了。”
“我就说我没看错!那丰神俊朗的大将军啊!”那妇人略显得意,转头看向宋夫人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