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正是何老太的吗!
院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那二十余个髻娘村的青壮男人,都几乎同时警惕地看向门口。
推门的是陈瞎子,何老太伛偻着背,小脚迈过门槛,她身上发出丁零当啷的铜铃碰撞声,一柄铡鬼刀别在腰间,手里头还握着一根哭丧棒。
那哭丧棒飘散出来的白绫,一部分缠在她的手指间,前端的一部分则是随风飘散。
陈瞎子手中也握着一根哭丧棒,他神色冰冷,看向阴先生,沈髻他们时,都透着一股子阴翳。
这就和我刚遇到他的时候差不多。
我心头微喜。
他们竟然跟来了!
何老太迈着小脚,走到了我身边。
阴先生倒是没动,沈髻也微微退到了阴先生身后。
陈瞎子走至我和阴先生之间,灰白色的眼珠子和阴先生对视,他忽然也说了句:“这合你们的规矩,却不合我们的常理。”
何老太声音也冷冰冰地继续道:“要不是老婆子在院里头呆久了,出来溜达溜达,还真就让你们一群人和十六“商量”,给死人娶亲?”
她扫过那二十来个青壮男人,眼神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陈瞎子倒还好,只是情绪上不满,何老太是辞色俱厉。
同时我也发现,那二十余人脸上都有隐怒。
包括沈髻,她的神色都冰冷了不少。
僵持几秒钟之后,阴先生才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我刚才的话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我们带十六离开,要么就别用这些劳什子的规矩来折腾人。”
“换身衣服就可以避过规矩?那何不让十六换上你阴先生的衣服,他来做阴先生,你穿上殓服,去当娶夫用的男尸?那女人生了一副鞋拔子脸,活着想男人,死了还想?”何老太话语之间更是毫不客气。
阴先生的脸色变了变。
沈髻眼中的怒色已经抑制不住,周围那二十余人,更是几乎同时往前。
“死老太婆!你说谁鞋拔子脸!”一人怒气冲冲地厉喝出声。
何老太却换上了一副笑容,只不过她这笑,却明显透着几分冷。
“妮子,老婆子也算和你并肩斗过那柳家道士,现在老婆子打算让你做件事儿,绝对不会害你,你信得过我么?信得过,就到老婆子身边来吧。”
何老太和陈瞎子刚出现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惊喜,明显打乱了阴先生的计划。也避免了可能的危险。
可何老太再三的说鞋拔子脸,明显刺激到了场间的所有人。
髻娘是他们的信仰,信仰被侮辱,谁能不气?
可当她对沈髻那番话说出口的时候,我才晓得,这就是何老太有意而为之。
她故意用言辞激怒所有人。更是故意说那番话。
这话语之间,不正好和阴先生,以及沈髻和我说的话术相同?
而沈髻并没有走到何老太的身边。
她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