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病了。
皇帝兴致高昂,带皇后去马场骑马,晚上回来听说太子病了,立即和皇后一起去东宫探病。
他斥责冯有喜:“怎地不早些通知朕!”
冯有喜跪在地上,额头冒冷汗:“奴才该死!”
太子脸上的肿胀消下去大半,他换了个床头睡,说灯火刺眼,只许远远地点一盏琉璃灯,寝房内昏昏暗暗,不细瞧,看不明显床内的那半边脸肿了。
太子半靠迎枕,默默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看在那土豆红薯水泥的份上,看在东宫库房里黄金白银的份上,他最后一次帮甄青殷遮掩罪证。
“父皇莫怪他,是儿臣不许宫里上下传消息,以免打搅了父皇和母后的兴致。不过染个风寒罢了,没什么大碍,吃上几服药便好了。儿臣没那般娇气。”
皇帝心疼得直皱眉:“还说没大碍!瞧瞧你说话,有气无力,嘴唇白得像纸,平日灵活的眼珠子都没神了。”
皇后坐在床尾,也道:“咱们哪一日不能骑马,瞧你病得这样厉害,反叫我们惭愧。”
“父皇母后安心,明儿准好。”
皇帝气道:“那晁国公府以后你少去,跟你犯冲。前次去,你中了药,昨儿去拜年,今儿便染上风寒!”
太子无奈:“这回确实与晁国公府无关,是儿臣贪杯,为解热,又贪凉,吹了风,这才受寒。”
“那也是他们照顾不力!”
三人絮絮了一阵。
太子做出疲惫状,皇帝和皇后起身。
皇帝出去询问太医病情,皇后落后一步,伸手捏住太子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正对着琉璃灯,低声问:“皇儿的脸怎么回事?母后瞧着怎么是肿的?”
谁打的?
打完了,太子还费心帮忙遮掩,这人必定不是寻常人。
太子暗赞母后细心,看出他想遮掩,没在父皇面前说破:“多喝了几口水,浮肿。”
他早想好了借口。
其实,更妥帖的做法是,再给另外一边脸来一巴掌,两边对称,就没人会怀疑他挨过耳光。
但是,凭什么?
她爱慕的是卫颐,他凭什么为她多挨一巴掌?
他们的交情真没到那份上。
太子烧糊涂了,并不知此时的想法多荒谬,等病好后回想起来,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也不能为帮一个不相干的小娘子,给自己一耳光,这种念头想都不该想。
皇后见他不想说,又失魂落魄的,语气还有点幽怨,心里有了数,忍住笑,松了手:“你安心静养。你父皇闹这样大的阵仗,明儿消息该传出去了,不用你操心,本宫和你母妃会来帮你坐镇。”
“谢母后。”太子心生感激。
母后当真是妥帖。
皇帝和皇后回了坤仪宫。
就寝前,皇后悄悄吩咐嬷嬷:“去查查今儿太子在晁国公府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
嬷嬷眼皮一阵颤动,心惊肉跳。
皇后从未窥探过太子行踪。
皇后捂嘴笑:“主要探听探听,他跟小娘子的交集。”
嬷嬷恍然大悟,笑道:“那可是得打听,太子殿下至今没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呢。”
翌日晌午,嬷嬷一五一十汇报给皇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