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她,楚连沣推开侍卫,气愤道:“玉染,皇嫂留你在慈宁宫,就是不让本王找你。”
萧婠婠恍然了悟。
嘉元皇后留自己在慈宁宫,想必是楚连珏的意思。而楚连珏为什么这么做?
“玉染,本王带你离开。”楚连沣冲上来,拉住她的手就想离去。
“且慢!”
这声娇喝,出自林舒瑶。
她匆忙走来,眸光微冷,“凤王,这成何体统?”
慈宁宫的宫人都在围观这出闹剧,窃窃私语。
萧婠婠想挣开手,却挣不开。
楚连沣没有松手,坚决道:“皇嫂,本王只是来接本王的王妃。”
林舒瑶板着脸,以叱责的口吻道:“她是六尚局尚宫,不是你的王妃。”她的目光移到他们握着的手,“放开她!”
他的目光一分分地冷了,“皇嫂,本王一向敬你,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
“哀家不想插手你与陛下之间的事,但凌尚宫是哀家的人,你不能随意带她走。就算她是你的王妃,她也要在宫中待嫁。”
“假若皇兄守信,本王就不会出此下策。”
“你以为这样就能带她出宫?”林舒瑶的娇颜染了薄怒,“你置她的清誉与贞节于何地?”
“本王想不到那么多,本王只想带她走。”楚连沣桃花般的俊眸怒气丛生。
萧婠婠听明白了,楚连珏失信于楚连沣,不将自己赐给凤王。
也许,从一开始,陛下就从未想过将自己赐给凤王。
宫门处站着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冷凝。
登时,所有人下跪行礼,只有嘉元皇后和凤王直着身子。
萧婠婠看见,楚连沣瞪向楚连珏的目光,冷气四溢。
楚连珏走进来,让宫人平身,看了一眼楚连沣与萧婠婠握着的手,冷冽一笑,“皇弟拉着朕的宁妃的手,是不是太过明目张胆?”
宁妃?
萧婠婠诧异,他何时封自己为宁妃了?
“君无戏言,想不到皇兄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楚连沣咬牙切齿道。
“到里面说吧。”林舒瑶挥退宫人。
四人来到大殿,所有宫人远远地避开。
萧婠婠挣脱手,静静地站在一侧。
盛怒已过,楚连沣尚算冷静,道:“皇嫂,皇兄应允本王,待黄金案了结之后,就将凌玉染赐给本王,如今黄金案早已了结,皇兄却迟迟不下诏,还册封凌玉染为宁妃。皇嫂评评理,皇兄失信于人,是否与强盗无分别?”
楚连珏讥笑,“皇弟,朕是应允过你,只要你破了黄金案,朕就把凌玉染赐给你。然而,黄金案能破,乃依仗于于皇叔一月来的追查才能破案,你有何功劳?朕如何能将凌玉染赐给你?”
“臣弟亲自盯梢四大世家半月余,若非臣弟得知杨政与林文钧秘密碰面,皇叔又怎能猜到他们有密谋?又怎能猜到四大世家已分裂?又怎能顺利地破了黄金案?”楚连沣满面怒色。
“这么说,黄金案能破,全是臣弟的功劳?”
“不敢,但臣弟并非全无功劳,皇叔功劳最大,臣弟也有功劳。”
萧婠婠终于明白,这对兄弟有意在这芝麻绿豆大的事上纠结,真让人汗颜。
楚连珏嘲讽地冷笑,“皇弟与皇叔的功劳,小巫见大巫。”
楚连沣阴沉道:“君子一言九鼎,皇兄若不守信,臣弟也无可奈何。不过臣弟不会善罢甘休,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怨不得臣弟。”
林舒瑶突然道:“陛下,让皇叔评评理吧。”
楚连珏骤然提高声音,“此事无须再议,朕已拟好诏书,晋凌玉染为宁妃。”
楚连沣面色一变,眼中似有怒火渐渐升腾,又渐渐熄灭。
须臾,他恨恨道:“臣弟告退。”
萧婠婠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声。
他转身的刹那,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冰如火。
————
那日凤王愤恨地离去,萧婠婠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罢休。
本以为晋封的诏书很快就会颁下,却没有,她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黄金案与自己有所牵连,更想不到楚连珏根本从未想过将自己赐给凤王。她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失信于凤王,是因为不愿丢了九五之尊的颜面,还是不愿割舍?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有册封自己的心,却还不是她接受圣宠与晋封的时机。
这日,慕雅公主哭哭啼啼地回宫,将自己关在寝殿,不许任何人进去。
公主有孕在身,不能不吃不喝,更不能任性。因此,公主的近身侍婢晓晓来到慈宁宫,求萧婠婠去劝劝公主。
嘉元皇后首肯后,萧婠婠前往春禧殿。
公主与驸马吵架,无非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公主脾气大,驸马回了两句,公主一怒之下就回皇宫。
萧婠婠了解之后,苦口婆心地劝公主。
此次,楚君婥比往常都要任性,一口咬定驸马错了,坚称自己没有错,除非驸马来赔罪,她不会回府。
苦劝无果,萧婠婠只能陪着她,想着法子让她消了这口气。
日渐西斜,她吩咐晓晓去备膳,萧婠婠惦记着楚文朗,告退回慈宁宫,她不许,要萧婠婠陪她用膳。
公主一向说一不二,萧婠婠只能留下来陪她。
不知为何,萧婠婠越来越晕,公主娇俏的脸越来越模糊……
醒来后,她才知道,公主已经带自己离开皇宫。
公主与驸马吵架,回宫,接着在用膳时弄晕自己,偷偷地带自己出宫。
公主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凤王。
“公主,奴婢不能出宫……公主要带奴婢去哪里?”马车上,萧婠婠忧心忡忡地问。
“马上就到了。”楚君婥抿唇一笑,拍拍她的手。
“公主这么做,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吗?”
“君无戏言,皇兄失信于四哥,我看不惯,我要帮四哥。”
“可是,公主有孕在身,假若奴婢连累了公主,奴婢万死也不足以谢罪。”萧婠婠企图说服她,“公主让奴婢回宫吧。”
“不行。”楚君婥一口回绝。
“公主……”
“凌尚宫,你知道我为什么帮四哥吗?”
萧婠婠一愣,适才她不是刚说了吗?
楚君婥眸光真诚,“我帮四哥真正的原因是,四哥喜欢你。”
萧婠婠惊诧地呆住。
凤王喜欢自己?
楚君婥轻叹一声,道:“我看得出来,四哥喜欢上你了。贤妃死了,四哥对贤妃的痴情也随之埋葬心底。贤妃不屑争宠,你一再拒绝四哥,也不屑于皇兄的恩宠,你与贤妃有点相似之处,由此,四哥对你刮目相看,慢慢就喜欢你了。四哥自己还不知喜欢上你呢,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一雪前耻才坚持与皇兄争夺的。”
闻言,萧婠婠一愣一愣的。
凤王真的喜欢自己?
楚君婥蛊惑似地劝道:“凌尚宫,以我对四哥和皇兄的了解,四哥比皇兄专情,会一辈子待你好。同是女子,我希望你嫁一个待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没有侍妾,没有燕瘦环肥,我相信四哥做得到。”
萧婠婠正想开口,马车突然停了。
楚君婥温柔地笑,“随四哥远走高飞吧,即使没有一生荣华,但至少有一个男子宠你一世,给你一生幸福。”
一只手撩起车帘,神采飞扬的楚连沣出现在车前,他笑若春阳,“玉染,下车。”
萧婠婠呆呆的,一动不动。
他握住她的手臂,强拉着她下马车。
楚君婥朝她挥挥手,车帘放下,车夫驾车离去。
夜色初染,暗地妖娆,墨蓝天幕上繁星闪耀,光芒四射。
此处是秦淮河码头,沿岸灯影旖旎,水波潋滟。
楚连沣看着她,眼底眉梢不掩笑意,“玉染,愿意随本王远走天涯吗?”
不愿意。
可是,萧婠婠当真这么说,他会让自己回宫吗?
“王爷已经安排好一切,当真可以离开金陵吗?”她心平静气地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便是你。”他握着她的双手,眸光温热。
“王爷觉得,陛下会派人来追吗?”
楚连沣没有回答,牵着她的手上了一艘船。
她在想,要不要严词拒绝他?要不要直接对他说“不愿意”?如果激怒了他,会是什么后果?
船驶离了码头,岸上没有人追来。
难道,她真的就此离开宫廷、随凤王远走他乡?
今日的凤王,仍然身穿一袭白袍,站在船头,夜风拂起他的墨发与衣袂,尤显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他前望湖光夜色,展望远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意气风发。
“王爷想去哪里?”萧婠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你想去哪里?”楚连沣收回目光,含笑看她。
“天下之大,奴婢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不要自称‘奴婢’,往后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他手上用力,想拥她入怀,却被她阻止。
“王爷喜欢玉染?”她温柔浅笑。
**凤王要和她私奔,她如何摆脱?陛下和燕王知道了,是不是要气疯了?如何追回她?
( 艳骨欢,邪帝硬上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