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灵光一闪,急匆匆地离开御书房,吴涛立即跟上。《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楚连珏带着一批侍卫亲自赶往东北角最偏僻、杂草丛生的宫苑,果不其然,这处荒凉的宫苑似乎有人,隐隐传出声音。
侍卫撞开其中一间宫室的门,他箭步冲进去,大喝一声:“住手!”
正对凌玉染施酷刑的三个宫娥被侍卫狠狠地拽开,眼见圣驾来到,她们惊恐得发抖丫。
那蜷缩在地上的女子手足被绑着,一动不动,好像没了气息。
楚连珏惊惶地奔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子,颤手抱起她,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昏厥。
萧婠婠的宫服已被撕破,无法遮掩身躯,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满脸是汗珠,面色苍白,全无知觉媲。
但是,他根本不知,她究竟受了哪些折磨。
这个瞬间,怒火燎原,灼烧着他的心。
“说!谁命你们这么做的?”他怒喝道,雷霆万钧之怒令人心惊胆颤。
三个宫娥垂抖。
吴涛道:“陛下,这三个贱婢容后再审,凌尚宫的伤,理应立即宣太医诊治。”
当即,楚连珏抱起她,直奔乾清宫。
吴涛命人去传宋之轩,接着紧紧跟上。
眼见陛下抱着凌尚宫进了乾清宫的天子寝殿,他犹豫了片刻,行至龙榻,低声道:“陛下,凌尚宫尚未侍寝,也没晋封,歇在乾清宫,只怕于礼不合。”
“朕立即晋她为宁妃。”楚连珏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绣有祥和云龙纹饰的锦衾,“宋之轩为何还没来?”
“奴才已派人去传了,估计快到了,陛下稍安勿躁。”吴涛知道陛下说一不二,便斟了一杯茶递给陛下,心想着陛下今夜有点儿不同寻常,他还没见过陛下因为一个无宠的女子而着急。
楚连珏坐在龙榻上,手指轻颤地抚触着她的脸,“去审问那三个贱婢,奉了谁的命。”
吴涛应了,转身离去。
灯影映射下,她的脸庞再无昔日的光润,没有半分血色。
他眉头紧皱,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忧心她的伤势,却未曾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忧心。
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有了一抹亮色,萧婠婠觉得身上到处都疼,那种细密而尖锐的痛,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就像千万蚁虫不停地噬咬着自己,令人崩溃。
她缓缓睁眸,看见一张急切的俊脸,觉得恍如隔世。
那三张阴险凶恶的脸,龇牙咧嘴,在她昏过去的最后一刹那,她们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她。
是楚连珏救了自己?他怎会知道自己被人掳走了?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他真的关心自己吗?真的在乎自己的安危吗?
“哪里不适?哪里痛?”楚连珏沉声问道,又惊喜又着急。
“奴婢不痛。”她挣扎着坐起身。
“莫动,太医还没来。”他按下她的身子。
萧婠婠无神地转眸,发觉自己躺着的床榻竟然是龙榻,大吃一惊,再次挣扎着起身。
楚连珏不悦地命令:“你被那三个贱婢折磨得不省人事,乖乖地躺着。”
她忍着身上的痛,努力爬出被窝,“不行……这不是奴婢该来的地方……奴婢回六尚局……”
“混账!”他怒斥,那口吻却是宠溺的,“这是朕的旨意,不许违抗。”
“陛下恩宠,奴婢不配……陛下恕罪……”她倔强道,坚持着要下榻。假若,去年他没有心狠手辣地追杀自己,像现在这般宠溺、温柔地待自己,她就不会对他万念俱灰,转而投向燕王的怀抱。
“要朕恕罪,你就要躺在这里。”楚连珏轻而易举地抱住她,扯过锦衾盖着她娇弱的身子,“还是你觉得朕的怀抱比较温暖,想朕抱着你?”
“陛下……”萧婠婠心中悲怆,为什么他待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上苍这么作弄自己?
“好了,莫动,朕不知那三个贱婢如何折磨你的,你伤在哪里,让朕看看。”
“不要……奴婢身上没有伤……”她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解开自己的宫服。
然而,她那点儿气力,怎么可能阻止他?
楚连珏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她的衣襟,瞬息之间,她宫服微敞,白嫩的香肩呈现在他眼底。
他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双肩手臂、锁骨四周,布满了细细的红点,应该是银针刺扎造成的。
他怒火焚心,握紧拳头,褐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萧婠婠看见了他眼中的愤怒,隐隐确定,他真的在乎自己。
然而,太迟了!
一切都无法回头了,她已经是燕王的女人,也只能是燕王的女人。
心,好痛……好痛……痛彻心扉……
“微臣参见陛下。”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天子寝殿的宁静。
宋之轩走进来,可真是无声无息。
萧婠婠知道,即使他低垂着头,也看见了这令人遐想万千的一幕。
楚连珏立即命令道:“爱卿来得正好,速速诊治凌尚宫。”
他让她躺好,坐到床尾,让太医为她验伤。
宋之轩行至榻前,仔细察看了她的伤势,半晌,他后退两步,微低着头,“陛下,凌尚宫的胳膊、身上、后背和腿上都有细密的针孔,是银针刺扎造成的伤,虽然针孔密密麻麻,但不会危及性命,服七八日汤药就能痊愈。”
“这么多针孔可会损伤肌肤?可会留下伤痕?”楚连珏紧眉道。
“不会,陛下无须担心。”
“好,凌尚宫的伤,爱卿多多费心。”
“微臣遵命,微臣这就回太医院煎药,稍后端至……”宋之轩慢慢止住话头。
“陛下,奴婢该回六尚局了,宋大人让御药房的小公公将汤药送到六尚局便可。”萧婠婠急忙道,神色颇为窘迫。
楚连珏断然道:“凌尚宫的汤药不可假手他人,你亲自送来此处。”
宋之轩拱手道:“是,陛下,微臣告退。”
他慢慢后退,微微抬眼,看见陛下怜爱地看她,握住她露在锦衾外面的手。
萧婠婠眉尖微蹙,劝道:“陛下,奴婢在此养伤,于礼不合。再者,时辰不早,陛下也该歇寝……”
楚连珏含笑道:“若要合乎宫规,朕立即下旨,晋你为宁妃,如何?”
“不可……假若陛下真的这么做,那陛下与凤王之间……”
“只要你点头,这场公平的‘决斗’,便是朕赢了。朕是胜者,皇弟只能认输。”
“陛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身子虚,先睡一会儿。稍后汤药来了,朕叫醒你。”他温柔道。
“陛下如何找到奴婢的?”萧婠婠想不通,为何醒来时就在乾清宫的天子寝殿,那三个宫娥应该被擒住了吧,但是陛下如何知道自己被人掳走的?
“朕对整个皇宫了若指掌,东北角人迹罕至,宫苑破落,若要用私刑,那里最合适。”
她轻弱地问道:“陛下可知那三个宫娥受何人指使?”
楚连珏的脸上寒气森森,“胆敢滥用私刑的人,只有一个。”
她知道,他无意对自己隐瞒什么。他英明睿智,岂会不知掳自己的主谋是谁?
他的手指抚着她的眸心,举止轻柔,她只能闭上双眸,暗自沉思,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吗?
纵然是因祸得福,她亦无法开心,反而心痛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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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药后,萧婠婠趁楚连珏不在寝殿,急忙溜回六尚局。
后来,她听吴涛说,他怎么审问,那三个宫娥就是不说受何人指使。
那夜,陛下正要亲审那三个宫娥,未曾料到,她们咬舌自尽。
她没想到,杨晚岚的手段这般狠辣,逼得三个老宫娥宁死不招。
吴涛还说,次日,陛下去了一趟坤宁宫,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
她知道,虽然无人指证中宫,但是陛下早已断定是皇后命人掳走自己,陛下应该是去警告皇后。人证已死,即使陛下想对皇后有所惩戒,也是有心无力。
卧榻养伤三日,凌立趁着夜色私闯六尚局。
萧婠婠睡得不沉,猛然听见开窗的轻响,吓得心尖一抖。
宁谧的月光从窗扇透进来,使得房间里有点虚白,缓步走来的黑影高挺英伟,有点熟悉。
是谁这般大胆?
她吓得一动不动,全身冷汗。
“凌尚宫,我没用。”帐外的黑影轻叹一声。
闻言,她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
私闯的人是凌立。
萧婠婠唤了一声,他错愕道:“你醒了?”
她以银钩钩起床帐,靠在大枕上,他坐在床沿,抱歉道:“我本不想吵醒你……”
“你无须自责。”她轻轻眨眸,“凌大哥,此生此世,你是我最敬重的兄长。”
“承你不弃……我很荣幸……”凌立艰涩道,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凌大哥夜行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