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渡,江水湍急,沿岸巨石垒砌。撑船的是个老人,做了一辈子的渡夫,要价也不贵,渡江一人两个铜板。
渡口人山人海,全是要渡江的人,大多是当地的农民百姓,要过江入城。也有一部分人,背着重重行囊,全身风尘仆仆,一眼便能看出来是远游客。
瑰流和王姒之靠树休息,吸取教训之后,瑰流就再也不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停留,歇脚一定要选在人多的地方,一方面人多的地方较为安全,一方面食饮也方便。
御剑飞行需耗费精神力,尤其还要驾驭诛仙这种充满灵性的仙剑,消耗无疑十分巨大。瑰流难掩疲态,脑袋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有什么东西在跳着,钻心般的疼。
王姒之自然看出他的异样,担忧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御剑太费心神,有些乏累。”瑰流看着她的脸庞,笑道:“没事的,休息一会就好了。”
瑰流闭上眼睛,困意涌上心头。
恍惚的,香风涌来,原来是王姒之绕到瑰流身后,伸出纤纤玉手为瑰流按揉太阳穴。
好像有沁凉柔柔的渗了进去,抚平了躁动,头痛缓解了许多。感觉背后被两团软软的丰腴压着,瑰流闭眼享受道:“每当我爹批奏折疲惫的时候,我娘就会给我爹揉揉太阳穴,以前倒没觉得如何,现在体验到了,还真是享受啊。”
冬日暖阳晒的人微微发热,渐渐的慢慢的,瑰流觉得太阳穴不疼了,嘴角微微翘起,内心懒洋洋说道:“这才是人生啊。”
突然,王姒之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身边那几个丫鬟,比我揉的好多了吧?”
瑰流有些倦意,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便嗯了一声。
王姒之手上的动作停了。
瑰流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猛地清醒,冒了一身冷汗,心里拔凉拔凉的,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姒之你听我说...”
“解释什么?”王姒之平静道:“丫鬟自然要会照顾主子,要是还比不上我伺候你,那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说的相当精妙,王姒之悄无声息便点出了自己的地位,是太子妃,更是日后的皇后,岂是那些丫鬟能比的?所以她不必为此生气,若是生气,反倒是自作比较,倒是自己心胸狭隘了。
瑰流见她竟然没有生气,还以为是她悄悄把火气藏在肚子里了,于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小心翼翼问道:“姒之,真没生气?”
王姒之微笑反问道:“和那些丫鬟们生气?”
不知怎的,瑰流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实。
王姒之曾亲口说过,五百年前在大隋皇宫里,有许多女人都被她以不同的方法处死,然后便让人把她们尸体抛到野外。
那个被王姒之活生生封在水井里的女人,瑰流始终印象深刻。
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可不是那个柔柔怯怯的王姒之,而是冷艳如毒的大隋皇后。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准确,因为前世今生的恩怨纠葛剪不清理还乱,相当复杂。
只是有一件事情瑰流可以确定。
那就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能造次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否则就会像五百年前那个大奉皇帝一样,活了一辈子,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就是正宫的压迫!
瑰流看了眼天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利索站起身,打起精神道:“继续赶路吧。”
“这次换我来。”王姒之说道。
瑰流愣了愣,“你会御剑?”
王姒之从瑰流背后的剑鞘拔出诛仙,轻描淡写道:“你少瞧不起我。”
渡口数千人,全都看见有对男女高高御剑凌空,越行越远。
眨眼间,王姒之御剑过大江,御剑过大川。
她怀捧白猫,衣袂飘飘,身姿绝美。
瑰流站在她身后,不知不觉看痴了。
在天下格局大变的很多很多年后,中土大地会有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有个上了年纪却不显老的男人,用上整整后半辈子,在巍峨陡峭的摩崖石刻上作了副画像。
画的是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剑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后来,画像天下闻名,就连那位新登基的皇帝都不远万里来到中土大地,只为看画像一眼。
天下人都不知那画像女子是谁。只有一对男女经常站在仙人遗址的云海上,凭栏俯瞰人间,每每看到大地上最奇崛雄伟的高峰,男人总是笑道:“天下独一好看的女子剑仙,不还是被我拿下了?”
说着,自豪的跺了跺脚。
结果便是中原大地,云海滚滚下垂万丈。
女人怀中的小婴儿正在熟睡,被男人发出的动静惊醒了,当即大哭起来。女人狠狠瞪了一眼男人,一脚把男人踹下云海,低头温柔安抚宝宝。
而从云海高高坠下的男人,不偏不倚砸在了中土大地最高的山峰上,山体裂开一半,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从大坑里爬起,一跃而起站到作画的摩崖石刻上,指着栩栩如生的女子剑仙,面对下面数万人,甚至好像面对全天下,豪情万丈喊了句:“看见没有?老子媳妇!!”
女人好不容易才把怀中小宝宝哄睡着,男人对天地一句大吼,又给小婴儿吓醒了。女人这次真是忍无可忍,抬手捏了把天雷,朝男人狠狠砸去。
男人随手将那道滚滚天雷捏在手中,揉成个球,高高举起手臂,大声笑道:“看见没有,我媳妇送我的礼物。”
他刚说完,就被雪白长剑贯穿心口,却没有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