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击退这两具厉害的沉尸死倒之后,后续就没有了别的麻烦。李淼划着小木船,顺利地回到了岸边的小码头。我俩跳下船,把小木船在码头的木头墩子上绑好,就离开了江边,返回了李淼在远处树林前的小木屋里。汪汪汪!黑子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亲热地凑上前来,绕着李淼和我转了几圈。然后转过身,刻意又用它的大尾巴在我们身上,来回扫了几下。看我有些疑惑的模样,李淼解释说。“这是黑子在帮我们扫除身上从江里带来的阴气、湿气。夜晚的江上,就算不遇到尸祟,也会有阴邪湿气入体。长期积累,人就会衰弱。”
“原来如此,黑子真乖啊。下次来给你带双倍的肉吃!”
我笑眯眯地蹲下来,使劲儿揉了揉大黑狗的脑袋。它吐着长舌头,眼睛眯起来,很舒服的样子。我感觉它好像在笑一样。李淼也在一旁笑着说:“黑子记性可是非常好的啊,吴老弟。既然承诺了,下次可别忘了。不然黑子会不高兴的。”
我说那肯定是不会忘的。撸了一会儿狗。我和李淼回到小木屋里,他泡了两杯热茶,一边喝一边随意的闲聊着。之前没来得及详谈,所以关于金线幽昙和夺命妖树的事,李淼只知道个大概。现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而且之后要一起合作探查那江底被无数沉尸死倒和河神觊觎的宝贝是什么,那大家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更何况,李淼还要帮我捞周敏的尸体呢!所以已经可以值得信任,我就把这两件事的前因后果,非常仔细地给他讲述了一遍。听得李淼也是时而惊叹。“吴老弟,你师父果然是见多识广啊。赤火香昙和金线幽昙,这种奇花异草,我连听都没听过。她居然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甚至知道这两种奇珍的转换关系。难怪曹棺匠对她推崇备至。”
我点点头:“我师父她确实是个奇人。”
然后又笑着随意说了一句:“只不过对外人的话,她可能性格有些怪异。而且一直隐居在我们村子里。不愿意管外面的事。”
我这么说,也是杜绝了李淼开口让我师父帮忙来一起探查的念头。当然,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我还是要委婉的点出来。这也不是我心机深沉,而是朋友之间相处的一种避免尴尬的态度。李淼语气又有些低沉:“关于修行者的‘劫’这件事,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大部分实力还不错,或者有点法脉传承的人,应该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不过,别说我了,就算是我师父,都没有摸到‘劫’的资格。”
是啊!学习玄门术法的人,哪怕是民间法脉中的一些行当被称为“吃阴人饭”的,地位没有太高,但不管怎么说都不算普通人了。冥冥之中,肯定会面临一些上天降下的灾劫。可这灾劫,也不是每个修行者都会面对的——毕竟老天爷也没那么闲不是?只有实力已经挺强了,才会面对自身的灾劫。李淼的担心,我能理解。两河镇暗中竟然隐藏着一个很可能已经触摸到自身“灾劫”边缘的人,而他们都不知道!甚至这人八成可能还是个邪修。谁心里不犯怵?但没办法,事实总要面对的。最多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又和李淼聊了一会儿,我就准备告辞回去了。说好寄宿在老曹家里,得帮他干点活儿呢。结果那黄花梨木的贵重棺材,最近都是老曹一个人在弄。我也得回去打打下手了。从李淼的小木屋出来,江风拂面,还挺凉爽。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虽然西南川渝一带白天依然炎热,但夜里已经开始有些凉意。尤其是在江边,不穿外套的话甚至有些小冷。我看看这时候还不算太晚,大概晚上十一点多左右,就慢慢地往回走。先要穿过整片鹅卵石的河滩,然后才能拐进一条三米宽的泥土路。再往前走一两里路,才会有比较好走的水泥公路——算是进入了两河镇郊外的交通范围。这条路上,偶尔也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小平房,还有一些工厂之类的。那年头,经济已经开始大发展,连我们小镇上也有好几家化工厂、纸板厂之类的。其实非常的污染环境,但那时候大家也不在乎……和现在非常重视环保和生态完全不一样。但这些沿途的平房和厂房,此时都在黑暗之中,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某种诡异的野兽,在暗中注视着我。说实话,要是一个普通初中生,晚上十一点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走路,怕是要吓死了!我当然是不怕的。走到一半路程,已经开始隔一段距离就有路灯了。前面再拐个弯就能进入镇子外围,接近段家大宅的岔路位置时。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人。这家伙估计是蹲在旁边的阳沟里,所以我刚才也没怎么注意到。借着路灯非常昏暗和闪烁的光芒,我能看见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只手还端着一个破碗。另一只手上拄着一根木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乞丐。这家伙嘴里念念有词,嘻嘻哈哈地朝我过来。“好心人,给点儿钱嘛。好心人,给点儿钱嘛。我实在是太饿了。好多天没吃饭咯,给点钱行行好嘛。”
乞丐来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大概比我矮一个头,佝偻着身子,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很是可怜的样子。我看了看他的碗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这乞丐也盯着我看,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别说,这家伙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都是灰尘泥土。但牙齿却非常的白,白得发光发亮,很不正常。让人联想到某种动物或者野兽。我说:“我是出去办事的,走的着急,身上没有带你要的钱。所以确实没办法了,这次就不给了。我要回去。你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