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离烽之前命悬一线,注意力自始至终集中在鳗怪身上,此刻方才打量起四野的环境。
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与崖顶比邻的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而此刻的平原上空,五道皆是红袖黄衫,白冠银带的人影满脸杀气,正各自驾驭着一头四眼飞禽俯冲而来。
慕离烽目光在五人身上探扫,却并未瞧见能证明身份的物饰,从容不迫的面色毫无变化,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据他所知,移魂祖师的修为是破虚境,虽然具备击破虚空横渡其中的手段,却没有开辟出一片自主空间的实力。
这就意味着,他虽然从之前黑山中的那条不归路上闯入这片平原开裂形成的山谷中,但仍旧处在移魂宗的属地之内,甚至就在黑山中,不过是从山隙转移至山中的另一处,只是由于黑山过于庞大,形成复杂多变的地貌。
总而言之不会是在另一片独立空间之中,因为移魂祖师不具备这个实力。
然而,移魂宗早已覆灭,出现鳗怪之类的妖兽不足为奇,毕竟无人看护,溜几百头进来再也平常不过……即使有尚未彻底消亡之人,也是以灵魂体的方式存在,就他目前所见,即使强大如二代宗主以及接引长老也不能例外。
然而此刻,他面前却出现了正常的活人,肉身仍旧维持着生机,非二代宗主与接引长老般的灵魂体。自称是宗门来人,因他杀掉所谓的守护神兽鳗怪,要找他清算。情形十分反常。
“神兽?就这种货色也被称为神兽?”慕离烽狐疑,指着鳗怪尸首发问。
他压根不信这头长相丑陋,毫无威严的鳗鱼会是护宗神兽,能被他这区区通玄境夺去性命的“护宗神兽”,自身尚且护不住,还能护一个宗门?
五人同时降落崖顶,其中四人气势汹汹地围拢上来,余下一人则来到一旁,也不查探鳗怪是否还有命在,抓起尸首硬生生地塞入悬挂在腰间的玉瓶中,中途由于背鳍卡住瓶颈,还发出过一阵骨骼粉碎之声。
慕离烽更为诧异不解,如此粗暴对待鳗怪的尸身,没有一丝的尊敬可言,这哪是对待守护神兽该有的态度?
第五人收起鳗怪尸身后,也围了过来,木然道:“杀我宗守护神兽,你可有悔意?”
慕离烽嘲讽道:“既纵容鳗怪行凶,就该料到天有不测风云。我若不杀它,死的便是我,何悔之有?”
第五人挥手,淡淡道:“既如此,拿下,交与执法队论处。”
另外四人僵硬着脸庞上前,掏出枷锁脚镣便要戴在慕离烽身上。
魂力探扫,发觉这五人修为都是十转通玄境,不可力敌,慕离烽只好选择先行妥协,另觅逃离良机。何况他对这突兀出现的五人所在的宗门也是十分好奇,正好想要弄清始末。
当下任凭五人锁拿拖上飞禽,往天边翱翔而去。
五人各乘一骑,并排飞行,慕离烽坐在居中一人的身后,披枷带锁,稍稍动弹便会带动锁链发出一阵铿锵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
有此声作为掩护,慕离烽明目张胆地掰扯着镣铐,若是手脚始终被束,他甚至连鸣龙白虹步都施展不开,即使出现逃脱之机也把握不住。
然而,任凭他玄力,魂力,体力倾巢而动,那看起来仅仅像是普通玄铁打造的枷锁镣铐却完好如初。
这让他无比震惊,凭借他的感应,这些链锁的材质就是玄铁无异,毕竟玄铁常见,对于玄铁的特征也是熟悉无比,却不知为何变得与寻常不同了。以他七千斤的体力,加上四千斤的气力,竟然连其中一个铁扣都未能崩开。
五人将慕离烽拖上飞禽之后,便仿佛雕塑般平视前方,对慕离烽发出的响动置若罔闻,连脖子,都不曾转动一下。心跳、血脉、呼吸也都沉寂下来,却由内而外地透出阴寒,白茫茫的寒气中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脂香,让五人瞧来若在云中,虚无缥缈,似真似幻。
数度尝试无果,清楚以目前的修为是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锁链,慕离烽也就不再执念,亦开始闭目养神,催动运气法韵律地吐纳起来,浑身幽光闪烁,炼化起这片空间中本就稀薄的玄气。
原本,他以为,五人能在他击杀鳗怪,尸身尚有余温的第一时间出现,所说的宗门或许就在山谷附近。
然而,这一翔空,便是一年。
途中,慕离烽也曾询问过五人究竟要将他押往何处,五人却都默不作声。除去在崖顶上与他有过短暂的对话,一年来再也不曾同有过交流。也从来不见他们吐纳炼化,宛如真的化作了五尊石人。
身下的飞禽也从来不曾落脚停歇,仿佛不知什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