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简单吃了点儿东西,马云禄就在一边抚琴,还是清心的曲子。
林泽出门看到张辽在哭泣,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张辽抹了抹泪水,道:“主公,我自幼学武,本想报效国家,见到了十常侍作乱,看到了黄巾军作乱,看到了董卓作乱,百姓流离,在徐州看到曹操将无数百姓赶下泗水,一场血战,四十万人,就这么没了,主公,您说这个天下怎么了?”
张辽真是个有血有肉的好汉子,林泽让杜潇将酒壶拿来,梅子酒的味道,总能让林泽安心。
张辽一口气就喝了半壶。
林泽陪了他半壶,道:“开始的时候我也很费解,他们在争什么呢,家中有慈母的萧萧白发,春闺梦里的遥望,雉儿幼女的啼哭,就吸引不了他们?争来争去,不过一路烟尘,风飘云散,渺渺茫茫,同为大汉子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打着打着,便有了答案,太史公书一语成谶,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而往。
你知道现在的天下,为什么只有我,曹操,孙策显得扎眼吗?孙策不用说,是因为太强了,曹操看似为汉贼,其实他是在挽救天下,不过是披了一件奸雄的外衣而已,手段犀利,是因为他心底里觉得,乱世要用重典。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为鱼,百姓为水,有水,鱼才能活,我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和咱们的百姓有鱼水之情,现在天下英豪眼里的咱们就是怪物。怕咱们抢走他们的女人,抢走他们的地盘,抢走他们的钱粮。”
张辽抬起头,看向林泽,道:“所以,咱们要为百姓而战!”
林泽叹息一声,道:“是啊,咱们是有理想的,不为地盘,也不为名利,只为重新振兴大汉,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四海臣服,这是咱们的时代责任。”
张辽抹去了眼泪,道:“所以,这样的血战,未来还有?”
林泽点点头,道:“曲阿平原大战,只是一个开始,不过军人嘛,只有两个任务,打仗和准备打仗,咱们不上,难道要让咱们的百姓上?”
林泽一番话说得张辽茅塞顿开,内心一片晴朗,他们作战,杀敌,为的其实是天下百姓,自从投奔郭嘉之后,张辽没有作战任务,就在林泽掌握的土地上游山玩水,若不是战士们英勇地在前线杀敌,百姓们哪里会喜笑颜开?
干了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林泽起身,道:“我的启蒙导师有一首诗,文远将军,你听听看,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张辽看着林泽的背影,心中的信念坚定,自己的这位主公年岁不大,但是目光却那么透彻。
好雨知时节,润物细无声。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稚嫩的竹笋上,青翠盎然,生机勃勃,这样的景致让林泽的内心不那么压抑。
林泽就随意坐在了雨中,看着竹叶随着雨滴摇动,思绪飘扬,连马云禄为他撑伞都没有察觉。
从穿越至东汉末年,自己就像是一头耕牛,不遗余力地想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建设岳阳村,酸枣会盟杀敌,灭袁术,杀董卓,定荆州,平关中。
只要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也总是能办成,从来没有付出过如此巨大的牺牲。
他感到了天大的压力,自己大搞盐铁政,研制火药,造狙击弩,造迫击炮,造手雷,按理说,这都是这个时代的黑科技,但是当真打起来,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天下英豪的战斗力随着自己的实力强大,他们的本事也水涨船高。
二十万人马的牺牲,周瑜那天降火雨的妖术,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成的,现在只是面对了周瑜,和曹操还没有大规模作战呢,诸葛亮庞统出世了呢?司马懿出世了呢?自己还能如此游刃有余吗?
自己不能停歇,不能摆烂,不能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个脑袋里装了两千年发展的挂逼,就看不起任何人,古人的强大,古人的智慧,远非今人所能窥探,妈的,管宁能了解滑膛炮技术,造出红夷大炮,谁想得到?
云层可以呼呼冒火,谁能想得到?
周瑜江东之兵竟然敢不惜战败,也要和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拼杀,谁想得到?
林泽知道,这一场战争只是天下大势的新的开端,逐鹿天下,自己已然骑虎难下,自己只能带领军队,继续在这个乱世中奋力前行。
林泽正思索间,魏延大步前来,摘掉了身上斗笠蓑衣,拜见了跟随林泽的马云禄,道:“主公身上有伤,怎么在雨里呢?”
林泽道:“脑子不好使,在雨里清醒清醒,咱们占据庐江,庐江百姓是个什么态度?”
魏延道:“家家户户不敢出门,将我们视为豺狼虎豹,我们要做什么他们不敢忤逆,但是什么也不会主动给咱们,末将查到,周瑜的父母就住在舒县,周家一个庞大的家族,主公,要不要杀鸡儆猴?”
“那倒不必,只告诉长江以北的人,让他们老实点儿,方能共存,要是胆敢有异动,我必屠城为我那些战士陪葬。”林泽话说得云淡风轻,脸上还挂着笑容,道:“当初曹操屠了徐州城,将十来万人赶下了泗水,河都不流了,当初我还觉得曹操残忍,现在才知道,人怒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魏延听着林泽这话肝儿颤,道:“主公,大可不必,灭了孙家和周家就可以。”
“玩笑,别担心,日月所照皆为汉土,百姓皆为同胞,为君者不能迁怒,但也不能不威压!”林泽道:“杜潇,你给长江以北传一句我的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