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好天空多灰
我们亦放亮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
——《春夏秋冬》张国荣
北城下初雪了。
那天是11月7号,立冬的前一天。
满街道的银杏叶还来不及扫完,就和雪花拥抱在一起,黄白相间的看起来像极了桂花糕。
温绪车子在临时停车位上停了下来,车窗被她彻底降下,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轻盈飘落,一点一点染白这座城市,她内心所有烦闷瞬间都散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
温绪看着被昏黄路灯映衬得有颜色的雪,半晌后收回了视线,从副驾驶上拿过手机,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片。
那张新鲜出炉的照片,她给周烈发了过去,并且编辑了一条消息紧跟后面。
她说:北城下初雪了。
那条消息发出去后,她把手机又搁回了副驾驶,车窗重新升回去,车子也缓缓驶离了临时停车位。
消息没有被马上回,她也不急。
谈恋爱,她并不觉得对方需要时时刻刻的秒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因为谈恋爱而将其它事情先抛之脑后。
她的恋爱观就是如此。
从上月下旬确定关系开始,她并没有因为想念周烈,就想马上订机票飞去港岛。
在欲望和理智之间,她选择后者。
她近期一天接好几起案子,真的忙,几乎每天都奔波于不同的法庭。
有时候回西山公寓还要亮灯研究案例,而且诚和最近还有轮流在社区“摆摊”做免费的法律咨询。
诚和刚设立不久,得多靠案子将名气给打出去。她作为合伙人之一,得向陈语和佳佳两个没有背景的人看齐,毕竟她们那么努力,她也不能懈怠。
而今日,她记得周烈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周烈还是伴郎。
也许,这会儿周烈正在婚礼上。
-
港岛,君悦酒店。
全香槟色的婚礼上。
周烈寸头,一身黑色西装,在其他几个韩式发型的伴郎中,显得格格不入。
被迫戴上的银色耳钉,让他形象看起来又拽又痞的,尤其是握着酒杯不经意地轻挑眉,竟又给人感觉又野又性感。
和新郎新娘敬酒时,惹得酒桌上的女宾客频频注目,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开口问新郎要他微信。
其他的伴郎见此,忙开口调侃的语气讲怎么不找他们拿,他们长得也很靓仔啊。
陈博豪也来参加婚礼,他和新郎是高中同学,以前在学校玩得还挺好。
他在宾客席见周烈老被女宾客们连连出言调侃要微信,便起了逗趣的心思。
于是,他举起手机,拍下了一段视频。
给备注“温靓女”的温绪发了过去。
温绪和周烈好上这事,陈博豪是第一个知道的。那天下午,他来民宿找周烈出去饮茶,周烈那心情好得不要太明显。
他一问,原来是和温靓女又拍拖了。
当时,他先是啧啧了两声,随即摇摇头,笑了笑,讲,“异地恋,你顶唔顶得住啊?”
周烈是怎么回答他的?
周烈讲,“你同kelly不就是异地恋?”
言外之意就是,那你受不受得了。
敬完一圈酒,周烈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喜宴厅,去了洗手间的走廊上,有几分难受的点了支烟。
今晚属实喝得有点多。
主要是新郎新娘太诚实了,白酒里没掺入白开水,连红酒也没用颜色相似的饮料以假乱真。
抽了两口,舒缓了些,周烈便姿态懒散地往墙上一靠,透着袅袅白雾,垂眸从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人脸识别解开。
点开微信后,入他眼帘的先是“饭醉团伙”的红色提示,有人艾特我。
他没点开。
因为“饭醉团伙”下边是“傻女”,而“傻女”那白猫头像右上角有个2。
那条“北城下初雪了”的消息,让他酒意顿时消了几分,修长的指节忙点开白猫头像,去看另外一条消息。
那张路灯下的雪景图,映入了眼帘。
北城还真的下雪了。
周烈对着那张照片,不由得轻轻笑了声,随即拿下唇上的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抖了抖烟灰。
最后抽了口,他将还有半截的烟给掐了。
他抬眸,望向走廊尽头的窗口,短暂想了两秒,便迈步往窗那边走。
夜晚的风有点凉。
尤其喝了酒更觉得凉。
周烈背靠着窗框站定后,给“傻女”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傻女”接得还算快。
当周烈看见镜头里的女人顶着张面膜,还裹着头发时,唇便扬起,“你这是在美容院?”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她。
温绪看着周烈有些红的脸,轻扯唇,“是啊,得定期保养下我的脸。你喝多少了?脸有点红了。”
周烈说,“没数,反正喝了一圈。”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温绪是关心的语气,“有觉得醉吗?”
周烈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有点,现在看见你就清醒了。”
温绪被逗笑,连旁边给她做面部护理的美容师都忍不住扬起唇角。甚至心想,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罢了。
温绪笑说,“正经点,敬完酒吃饭没,别空着胃了。”
“吃了点。”周烈说了个善意的谎。
温绪看着他那张脸,突然想起什么。
很快笑吟吟道,“陈向导给我发了个视频,你今天穿西装的样子真的好靓仔,我看见你还戴耳钉了,赶紧给我看看。”
当下的镜头里,周烈只露了五官进去。
听温绪说要看耳钉,周烈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饭醉团伙”里艾特他没好屁,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但他还是乖乖地将镜头拉远,露到脖子的范围,并无奈弯唇问,“ok没?”
见镜头里寸头加耳钉还有西装一起出现,身为颜控的温绪差点没叫出来。到底是在外面,她还是克制住了,但在被子下的脚趾头还是控制不住地蜷缩了下。
我靠!真的带劲啊!
有点西装暴徒的味道!
啊啊啊啊,要是现在在身边就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烈。
温绪思绪光速地凌乱了下,故作镇定地道,“……你什么时候去打的耳洞?”
周烈说,“高中那会打的。”
他说的实话,那会儿被高寻硬拉着去打的。但打了之后,因为耳钉一事,老师找了他阿嫲,他就再也没戴过。
今天婚礼大家统一,他便被迫戴上了。
温绪盯着他耳钉看了半会儿,视线又挪到他松了的领口前,没出息地咽了下唾沫,然后道,“我之前怎么没看见?”
在港岛的时候,她摸过他耳朵,没发现啊。也是,可能那会没太认真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