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的还让起杜太医来。
杜太医一颗心悬着,还好几十年来,在宫里到底锻炼出来了,即使心中担忧,脸上也未露出半分不妥来。
听陈巡抚这样说,也就识趣的不问了,转头就跟陈巡抚介绍:“来,尝尝咱们荆县特有的几样家常菜,我当时还在宫里,想着就是这一口,可不管怎么做都觉得味道不对。如今回来了,终于是吃到了,大人也尝尝——”
两人一来一往的倒是让桌上的气氛热闹了些。
吃了两口菜,陈巡抚才开口,一开口就问宋重锦家中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今儿个迁坟只有母亲一人?父亲呢?
十分的随和家常。
宋重锦忍不住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知道今天的戏肉来了。
当下起身恭敬的回答:“回大人的话,学生家中如今除了妻子王氏和岳母,再无他人了。不瞒大人,学生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送给了养母,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养母的亲子。去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机缘巧合才知道了亲生母亲就埋骨在寺庙的后山。”
“学生和妻子本打算早就将母亲的坟墓给迁出来,只是没寻到好地方,刚好前些日子寻到了这个庄子,才有今日之事。”
对于陈巡抚问所谓的父亲,只字不提。
陈巡抚一笑,又多看了宋重锦一眼,却并不追问,只问些宋重锦平日如何生活,如何读书,如何考学,又如何和如今的妻子定亲的话。
事无巨细,那几乎是将宋重锦这些年的过往,全部问到了。
杜太医坐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后背衣服却都湿透了。
可当着陈巡抚,他也不能提醒什么,只埋头吃菜。
倒是宋重锦,陈巡抚问什么,他也就简单的回答上一句,或者几个字。
脸上并没有失态,比如难堪,比如委屈,比如逃避,或者愤怒。
都没有,只是冷静的回答,并不多说一个字,也并没有试图掩饰自己那些年的窘迫和不堪。
杜太医听着听着,手里的筷子也不动了,复杂的看了宋重锦一眼,他只隐约听自家夫人说,听宋重锦的那个岳母偶尔透露出来的意思,宋重锦以前的那个养母很不着调,宋重锦跟着吃了不少苦。
可如今听宋重锦这么一问一答,透露出来的,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使是杜太医这样的心性,想起造成这一切都卫国公宋弘,都忍不住想给他一剂药让他就地去世算了。
堂堂一个卫国公,在朝堂上那般的能耐,家里养着那么多小老婆和孩子,为何就独这么折腾这个孩子?
陈巡抚问到最后,面上虽然不显,可实际心中也有些惊讶,他昨儿个看到下面人送上来的关于宋重锦的汇报,当时就跟朱浩然说,卫国公这事做得不妥。
不说别的,说一千道一万,这宋重锦是他的骨肉,要么你就狠心点,任由他流落山间,当一个山村愚汉,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也就是了。
要是还有几分念着血缘之情,为什么不选个殷实点的人家,多给些银子,等孩子大些了,在多照拂一二,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