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璇熠道:“是,却不只是,父王,事情错综复杂,的确不简单,我不想解释什么,此人与恒苍暗中勾结企图颠覆我南丹王朝,如果我没猜错,当年诬陷雷霆军一事也是他从中作梗,才让您与雷将军君臣离心,所谓秘药,也是他给您的吧,旄由和虞子国退兵,并非此药之效……父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您若希望南丹无恙,就请告知我此人的身份。”
南丹王犹豫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感觉心力交瘁,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倘若那丫头的话都是真的,那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怕是前所未有的一场大风波,原本想着确定了太子之位,对朝堂上下会起到一些安抚作用,可倘若滕璇熠执意要为雷氏翻案,恒苍之死又找不到一个好说辞,那才真称得上是“内忧外患”。
“喂!”滕璇云的肩膀上露出个小脑袋,南丹王跟受了病似的,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头大。
“人这一辈子不就几十年嘛!为什么不能敞敞亮亮地过呢?错了就是错了,尽力去弥补就是了,你再尊贵,早晚也是块牌位,真心待你的都被你利用光了,等到九泉之下见到他们,你不亏心嘛?”
南丹王哭笑不得地看着滕璇熠,道:“你……你能不能让她闭嘴!”
滕璇熠笑了笑:“她说的,有错吗?”
一句话怼得南丹王是哑口无言,他摇了半天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这丫头性情耿直,不像随意扯谎之人,虽然她气人的本事堪称一绝,但南丹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愿意相信这丫头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罢了,罢了,寡人老了,是非对错也不是一时能说清楚的,御眩坊的掌事,是寡人传他过来,还是……”
话未落音,竹澜已夺门而出,南丹王叹了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见无人应答,紫熙又忍不住开了口:“有人做了一盘棋,你也是其中一颗棋子,让人家耍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让你儿子体会家破人亡!”
南丹王瞠目道:“璇扬?可是……他与濂时有什么关系?”
紫熙推开滕璇云:“什么滕璇扬,是你眼前这个倒霉蛋儿滕璇熠!以前他对你是多么敬重孝顺,从无夺位之心,受苦受累地替你保着南丹的太平,你可好,想方设法的将他架空,还动了除掉熠麒军的歪念,他可是你亲儿子啊!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的挑唆,都不信自己的儿子,你这老头……咳咳……以为谁都拿你那个破王位当宝贝吗?”
仿佛已经习惯了紫熙的说话方式,南丹王并未再动怒,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回想着自己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的确,他亲手推开了每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纵使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可从未真正的舒心过……
走到桌案边,提起煨在炭炉上的铜壶,紫熙斟了一盏热茶递到了南丹王面前,道:
“我知道你想杀我,你也习惯杀掉所有让自己不顺心的人,可我认为,君王手里的生杀大权,百姓们更在意的是那一个“生”字,他们寄希望于你,想要生存,好好的生存,可你却杀了那些为百姓“生”,而甘愿赴死的贵人,敢怒不敢言只是一时,这样的事情多了,等百姓的生存真的遇到危机之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便成了他们敢怒又敢言的勇气。”
南丹王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诧:“你,到底是谁?”
紫熙勾起嘴角:我就是我啊!可抛开尊位不谈,你,可还知道你是谁?”
南丹王无奈一笑:“是啊!我是谁呢?”
滕璇熠道:“您是我们的父亲,是母亲的夫君。”
戾气全无,犹如一个普通人家的老人,南丹王面露憔悴,轻轻地点了下头:“确实是我错了,你身边有这么个鬼灵精怪的帮手,若真是觊觎这王位,你那几个兄弟,怕都不是对手啊……熠麒军……唉……”
南丹王的一声叹息让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有些错误终究是无法弥补的,有些遗憾到最后也只能随着自己入土尘封,凡人的无奈大多如此,可紫熙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会脱胎换骨,再大的纠葛于尘世而言也不过数十载,可于其它异界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原本想着能与滕璇熠好好享受这凡间数十年光景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可没想到的是,这都成了奢望……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大家齐齐地转过了头。
紫熙道:“竹澜,如何?可找到了?”
竹澜摇了摇头:“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不知道何时又会掀起风浪,这……”
“哎呦我的天,可算找到你们了!给父王请安!”
滕璇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朝着南丹王拜了拜,转身看向了紫熙,确定她无恙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紫熙道:“你怎么来了?”
滕璇淳道:“废话!我去四哥府上找你,昕若说你们进宫了,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儿子,南丹王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摆了摆手道:“若无其他事你们就先退下吧,寡人想静一静。”
紫熙吐了吐舌头,朝大家挥了挥手:“走啦走啦!”
朝南丹王行了个礼,众人转过身正打算离去,啪!一声脆响从身后传来,众人猛地回过头,瞳孔瞬间放大,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